魏尝点点头。这事瞒不了薛璎,只好扰她清梦了,就叫羽林卫报信去,而后自己先去找冯晔。
他到太后寝殿外头时,见冯晔独自负手站在殿门前,望着里头那根朱红的大梁出神。太后与白绫都已被放下来了,梁上空荡荡的,倒像什么都没发生。
可魏尝瞧着冯晔的侧影,却比素日里多出几分孤寂来。
十四岁的少年帝王,坐万里江山,拥浩渺天下,于人走茶凉处,却是这般茕茕孑立,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顿了顿才上前去,向他简单行礼:“陛下。”
冯晔似乎有点意外魏尝来得那么快,但也不过愣神一瞬而已,随即便恢复平静,面上无悲亦无喜:“魏中郎将来得正好,依你看,太后自缢这事怎么处理好?”
魏尝不答反问:“陛下知道太后为何自缢吗?”
冯晔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点点头理所当然道:“畏罪呗。”
“那针对此事,陛下可有自己的主意?”
他点点头:“太后是自寻短见无疑,但难保不会有人揣测朕,尤其是阿姐的用心。这节骨眼,要是郑王怀疑阿姐不守信用,与朝廷大动干戈就麻烦了。所以依朕看,太后不宜殁于皇宫。”
他的意思是只手遮天,称太后已经去往皇陵,等秦家这事风头过了,朝廷的兵力从战乱中得到了恢复与喘息,再对外宣称她病死在了那里。万一郑王起了反心,他们也有余裕应对。
这是权宜之计,换作魏尝和薛璎也将如此抉择。
所以说冯晔在位两年,并不是没有长进。
但魏尝却沉默下来,半晌才道:“就按陛下的主意来。您要是难过,臣可以陪您喝酒,今晚不醉不休。”
冯晔笑嘻嘻捶他一拳:“朕难过什么?太后生前一心要害阿姐和朕,如今她一死了之,朕高兴还来不及。”
魏尝瞧他这番浮夸笑意,心里叹口气,没再说话,扭头却看一名宫婢急急从殿内出来,手里捏了两封信。
宫婢说,这是在太后床头发现的,看信件署名,一封是给郑王的,一封是给小殿下的。
魏尝问:“只有这两封?”
他的意思是,没有留给冯晔的吗?
冯晔低头掠了眼信,眼底闪过一丝凄哀的情绪,却又很快恢复如常,道:“虽然拆人信件不好,但事关郑王,朕还是过目后再决定是否递送吧?”
魏尝点点头,示意他拆。
冯晔踌躇了下才拆开信来。
入目是一张薄薄的信纸,上头仅仅短短一行字:“效忠朝廷,永远不要与陛下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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