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一条粗浑的银线,在山巅抡弦一指,亢然绝弦,俯冲间刮拂去了山头高的积雪,风借地势,瞬间化成一股高达数百丈的巨浪。那里头裹挟着怒涛般的鸟兽残尸,雪尘遮天蔽日,劈山裂石。
铁云车猛一摇晃,这玩意儿体如铁山,能负万钧风雪,此时却在车顶急促的敲击声中颠簸得如同浪尖小舟。
砰砰砰砰砰!轰隆隆!
不管看过多少次,这天地间的雪暴,总是会让人心生战栗,和它比起来,修者?个头稍大的蝼蚁罢了。
整整二十年,雪是下个没完了。老天无眼,却破了个窟窿,让雪练横行世间。
单烽身为火灵根,困在这雪里,心中憋闷,除了擦刀,就是嚼食结了冰的酒水,辛辣的味道,隔了很久才从舌面上爆发出来,让他勉强知道自己还活着。
突然间,他手背微微一凉,雪狼皮护手竟裂开一道口子,体修坚韧的体表上,留下了一道淡白的伤痕。
冰刃?
这是法术的余波。
飞雪为刃,甚至冲破了拥关雪的封锁……
足够丰富的临敌经验,令单烽瞬间反应过来,背后肌肉紧绷。
果然,下一刻,古铜钱贴住的那片皮肤,就传来了阵阵钝痛。
小还神镜不光有联络之用,还搜罗了众多雪练弟子的气息,为仙盟弟子提供警示。距离越近,痛觉越是鲜明,可以说是死拽着初生牛犊,别送上去玩命。
他屈指一弹,古铜色波纹飞快蔓延,各色人像几经变幻,凝定在一张陌生而清晰的脸孔上。
此人身披银白斗篷,帽檐低坠至鼻梁,只露出泛青的双唇,是最寻常不过的雪练装束,只是衣上六出冰花,手持一管晶莹通透的檐冰笛,是使臣级别的人物。
一行血红小字在波纹中隐现。
【雪练使臣,冻渌。
擅长遁形,分形万千,迅捷如电!
点沧州境,祝家庄,飞雪为刃,屠灭老弱七十余人。
襄天河谷,埋伏我舫七人,遇袭者心口血孔密布,顷刻间檐冰贯心而死,功法莫测。我冒死留其形,凡遇此魔,结阵相向,万勿分神!】
小还神镜中的每一道留影,都恶贯满盈。
单烽挥灭了波纹,狼皮掩口纹丝不动,眼廓肌肉却如剑脊般绷紧了,瞳孔渗出金红二色的血光,仿佛某种太古凶兽正在他眼中苏醒。
雪害以前,在和魔门雪练的对战中,羲和舫始终占尽上风,由他带队的十余次剿杀,令这些鬼东西元气大伤。
偏偏就是二十年前的这场大雪,让雪练功力暴增,打着代大泽雪灵灭世的名号,到处屠城灭池,一度进犯到羲和境边上。
当时舫主排兵布阵,调遣精锐,打得依旧极为艰难。他冒死前去摧毁雪练祭坛,眼看就能扭转战局——雪中影那一出白塔湖血景,终于造成了如今羲和舫闭阵不出的局面。
一碰上这些与影子为伍的鬼东西,他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雪中传来一缕缕喑哑难听的笛声,仿佛无数指甲抓挠着冰面,听得人头痛欲裂。
檐冰为笛,泣诉断魂。
单烽一把掀开车帘,雪暴猛烈地冲击着车身,天地间一片昏黑。那笛声更像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的,吹到最激烈处,连破了七八个音,差点儿把他耳孔都钻破了。
好一个鬼哭狼嚎。在大风雪里和人动手,雪练竟然还处在下风?
方圆数里间的积雪都被卷到半空,化作条条银蟒般粗浑的雪柱,向雪原东南方某处冲去!
东南方十五里,尸陀林。商队曾经绕过道,他也在雪里擦过刀,是镜刀上的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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