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冰冷空气,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而疲惫,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过:“爸,抱歉。之前的号码…我注销了,你找我?”
“哦——”高明拖长了调子,语气竟诡异地缓和下来,带着一种高途从未听过的“诚恳”和“释然”,“没啥大事儿,就告诉你一声,两个月前你打给我的那笔钱,我能还上了!可一直联系不上你这兔崽子,这才找高晴问问你的下落。”
还钱?
高途以为自己幻听了。从高明手里流出去的钱,向来是肉包子打狗。下一次联系,永远伴随着更贪婪的索求。这是他那个只会榨取、永远填不满欲望深渊的父亲吗?
“钱不用还了。”高途的声音很轻,像一缕随时会断的游丝,带着长久压抑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你留着吧,找个安稳地方,好好过日子…别再赌了。”
最后一句,高途明知没什么用却依旧要说。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短促的、像是极力克制的笑声,随即是高明故作轻松的保证,“放心!放心!以后金盆洗手,不碰那玩意儿了!找了个正经活儿,能养活自己,不给你们添堵了!”
高明在那头重重地、充满“慈爱”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紧接着,语气变得无比“关切”,甚至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的“卑微”,
“那你们兄妹俩现在在哪儿落脚呢?总得让爸知道你们在哪儿,过得好不好吧?”那刻意营造的担忧和自责,像黏腻的蛛网,无声地缠绕上来。
高途沉默了。
妹妹那双写满刻骨憎恨、反复叮嘱他“不要理他”的眼睛清晰地浮现在高途的脑海,让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拒绝:“爸,不用了。我和小晴…我们…”
“小兔子…”高明的声音陡然变了调,语气里难得的愧疚,精准地刺中了高途心底最柔软的那块旧疤,“你是不是…是不是还觉得爸是混账王八蛋?爸…爸就是想看看你们,看看你们兄妹俩…是不是好好的…真的…”
儿时的小名,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的锈锁。那些早已被苦涩淹没的、极其稀薄的、关于“家”的模糊暖意,如风中的残烛,微弱地摇曳了一下。
高途握着手机,指关节用力到发白。诊室门内隐隐传来高晴和医生模糊的对话声。走廊尽头窗户透进来的、过于明亮的光线,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下一小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一股沉重的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不想再听那些虚伪的“忏悔”,不想再陷入无休止的争执泥潭。他只想立刻结束这通令人窒息的通话。
“好吧。”高途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带着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认命般的妥协,“但是小晴就不来了。她之前住院太久,功课落下一大截…”
“行!行!没问题!”高明的声音瞬间拨云见日,充满了激动,“爸就知道!爸就知道你心里头还是有我这个爹的!好儿子!真是爸的好儿子!那就说定了,后天!后天咱们爷俩好好聚聚!就老地方,你最喜欢的那家!”那兴奋的语调几乎要冲出听筒。
电话被高明那边急不可耐地挂断,只剩下一串空洞的忙音。 W?a?n?g?阯?F?a?B?u?Y?e?í????μ?w???n?2?〇????⑤????????
高途缓缓放下手机,幽冷的蓝光映着他纸般苍白的脸。他颓然靠向冰凉的椅背,闭上眼,浓密睫毛在苍白皮肤上投下两小片脆弱阴影。
出租屋内,一声压抑太久的狂笑冲破喉咙,像野兽嚎叫在狭小空间炸开:“哈哈哈哈哈哈!成了!真他妈成了!”
高明枯瘦的身子因狂喜剧烈颤抖,浑浊眼球迸出饿狼般贪婪的光,脸上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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