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言问他:“宇文江雪死了?”
“算是死了一半。”
“一半……?”谢无言立刻越过他,径直走向地上那具血淋淋的尸体,竟然仍有呼吸。
他不可置信:“你莫非要留他一命?”
“怎么可能!”秦枭羽啧了一声:“这混账……心脏没那么好杀,我已经尽力了!”
宇文江雪乌黑乱发披散在颈侧,身体早已冰凉,可胸腔处心脏却仍然在怦怦跳动,极为有力地撞击着胸口。
换做其他人,杀不了便不杀了,又不是什么魔鬼,放人一命也好。
但若是此人是宇文江雪,便不同了。
今日再不杀死他,注定后患无穷。
可不论秦枭羽和黎琛怎么尝试,那心脏外围一直有一层细而坚硬的薄膜,无论是什么武器都刺不穿它。
“我试试。”谢无言抢过黎琛的刀子,向宇文江雪的心脏处按了下去。
本想着尝试用火灵根烧这心脏,可谢无言一操刀,便是异常的顺利。
他重新对准方向,发力的一瞬间,忽然看见宇文江雪那冰冷的尸体动了——那双冷冰冰垂着的嘴角,竟然向上微微一弯。
刀刃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心脏,登时鲜血四溢,浸湿了大地。
“哥哥。”
……声音?
谢无言眼前突然灌入一段记忆,一幕幕闪过的画面像暴雪般飞过眼前。
他看见被鲜血染红的河流,一个赤足的少年追寻着红河一路而上,见到了一个难产的妇人。
赤足的少年让那虚弱,气息将尽的妇人躺平,一点点从她的身体里取出那滑溜溜,沾满了鲜血与稠液的婴孩。
血气缭绕,红烟环绕,刚刚来到人世间的婴孩竟不哭不闹,在少年的手里睁开眼睛,静静望着他。
少年也望着他,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两人一样安静,再无喧闹。
惊鸿一瞥,随后又回到彼此不存在的茫茫世界里去。
记忆飞逝而过。
再次停留在眼前的几幕画面,都是些奇怪的,穿过角落,缝隙偷偷洞见的人影。
谢无言知道,那是尚为谢临江时的他自己。
谢临江从少年手中的婴孩,逐渐长大,从男孩到少年,再到病床之上气息奄奄,周围,总有一个人在看。
他是暴雨飘逸乱舞的垂柳,也是春日轻轻探入窗沿的桃花。
为了多看那赤红的小牡丹一眼,小小的少年不断不断地使着心机手段,却还是被发现了。
然而彼时,谢临江的生命已经一天天地衰弱下去。
谢家不可无后,血统的重要性甚至可以退居第二。
为了接替谢临江的位置,谢家家主接回了那个名为望雪的少年。
他第一次,以人类的视角,看见了长大后的谢临江。
“你虽然年纪大些,但临江终究是谢家的子嗣,你要尊他为兄长,听到了吗?”
望雪所看见的世界,在此刻,最最明媚。
谢临江的眼中却只有深深的恨意。
那一眼太清晰,以至于千万年后,谢无言透过他人的眼睛看见自己的模样,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当时的心情。
那种被替代的憎恨,强烈的痛苦,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哥哥。”他喊。
无人应答。
接下去的每一日,谢临江的身体越来越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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