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择远讶异地抬头。
钦新吸了一大口可乐，晃晃杯里的冰块，看起来心情不错：“想吃什么？”
冉择远脑子还处于短路状态，为什么要叫自己一起吃饭？
钦新也不问他了，捏着他的细胳膊，把他从花台上拽下来：“跟我走。”
还真不知道吃什么。
钦新在前面走，冉择远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胳膊上一圈淡淡的红印。钦新手劲儿很大，他觉着就是轻轻一拽，居然就起了印子。他有点过意不去，放慢脚步，让后面的小家伙跟得不那么辛苦。
想了一下自己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钦新把冉择远带进了KFC，指着头顶的一排广告，问：“想吃哪种？”
冉择远没进过快餐店，新奇地往四周张望，顺着钦新的手看着广告上花哨的食物，一脸茫然。
后面还有人排队，钦新不等他耽搁时间了，对点单的小姑娘说：“一个鸡肉卷套餐，一个儿童套餐。”
儿童套餐有送神奇宝贝的小玩具，钦新把宣传单拿低给冉择远看：“皮卡丘没了，你要哪个？喵喵？可达鸭？”
冉择远对着花花绿绿的宣传单，依然一脸茫然，抬头看了眼钦新，又低下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根本就不认识。
钦新第一次尖锐地意识到，对自己来说理所当然的东西，在有的人的生活里，根本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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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出了，钦新端着餐盘，找到一个双人位置坐下。冉择远跟着坐在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的。
钦新拿起鸡肉卷咬，冉择远瞥到套餐里的“喵喵”玩具，伸手拿起来，打开包装，小小一个，可以握在手心里。
他从来就没有玩具，他看别的小朋友玩小卡车，玩机器人，玩过家家，住进新家以后还看到一个杂物箱，堆满了钦新小时候的玩具，他也从没碰过。然后他有零花钱了，够买好多玩具了，却再也没起过这种念头。
“吃东西啊，你当神仙吗！”钦新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就气，帮他把番茄酱挤出来，“这个动画片好看。”他指喵喵，“游戏也好玩，家里的游戏机，你要玩自己拿。”
冉择远有些害怕，他想不通钦新这是怎么了，突然像变了个人。
钦新也觉得自己好像“温柔”过头了，又画蛇添足了一句：“没事儿多待在家里，省得出去丢人现眼，还以为爸妈虐待你。”
细胳膊细腿儿的，吃些营养不均衡的东西，成绩差，还老被欺负，被欺负了还闷着，没一点儿男子气概，钦新是真觉得丢人。
原来是这样啊。冉择远抿抿嘴，拿起一根薯条，舔了一下，咬了一小口，咀嚼了几下，又咬了一小口。
钦新看不下去了，手臂上的肌肉都鼓起来：“你是小姑娘吗！就不能跟个正常人一样吃东西吗？”他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T恤，袖口正好箍在肱三头肌的位置，外面是一件橙色的运动背心，很亮眼，但他能驾驭住。
一个高大挺拔，一个瘦小佝偻，对比实在太过鲜明。
冉择远手里的半根薯条掉在盘子里。他在衣服上擦擦手，说：“对不起，我不饿。”
“喂……”
“你和叔叔烦我，阿姨也看我不顺眼。”他一直称呼“妈妈”为“阿姨”，“我都知道，我就没有不丢人过……”他站起来，睫毛不停地颤，“你好奇怪啊，你和以前一样，不理我不就好了吗？”
他咬住嘴唇，脸颊发红，像是快哭了。
钦新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怔住了。一张无表情的死人脸，是他对冉择远长期以来的印象。
明明没说几句话，却像用尽了力气。冉择远肩膀垮下来，提起书包，转身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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