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的空间。
冉择远从包里拿出面包和水杯，正准备吃午饭，听到旁边有脚步声，转头看，一双很酷炫的运动鞋踩进排水沟，阳光投映出一个高大的影子。
冉择远一下子弹起来，往更里面踩了几步，差点跌倒。
“别怕别怕，是我。”蓝焱伸手拉他，被躲开了。
蓝焱作罢，直接坐在沟沿上，伸长腿，招手：“过来呀。”
冉择远警惕地审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脑子里却想着刚刚的动静是不是踩死了几只蚂蚁。
被这种眼神盯着很不好受，蓝焱想找个话题：“你经常来这儿看书吗？”
冉择远抿紧嘴唇。
蓝焱看着他手里的面包，又问：“你就吃这个吗？身上有带钱吗？”
虽然只有几步之隔，蓝焱却觉得自己和这个孩子之间的鸿沟又宽又深，完全无法像正常人那样沟通。
冉择远想跑，可左后右都是水泥墙面，蓝焱的大长腿又横在前面，几乎把他圈死了。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在尝试光天化日下该如何发声：“你有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蓝焱感到匪夷所思。
冉择远捏得手里的面包都变了形：“我没有钱，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
“啊？你在说什么啊？谁要你的东西了？”蓝焱整个懵了。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话……上次也是……”冉择远低头盯着排水沟里的青苔，重复道，“你是钦新那边的吧……钦新那么凶，你都能欺负他，他不理我，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我欺负钦新？这哪跟哪儿啊？不对，他难道指的客厅那事儿！
蓝焱脸上挂不住了，假咳了两声，提出话里的一个重点：“首先，我没有欺负他，我哪里敢欺负他啊，都是他欺负我！你觉得我也很凶吗？”
冉择远抬头打量他，天生的笑眼，应该是自带亲和力的类型。他摇头：“可是……那种事……你不就是在欺负他吗？”
蓝焱长腿一蹬，站起来。
他有点难以启齿，可又不想在这个比自己小了四五岁的孩子面前失了气势：“我们在交往啊！不信你问他，你问他爽不爽！”
交往？什么是交往？
冉择远眨着迷茫的眼睛：“那种事……是很舒服的吗？”他好像是在问蓝焱，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店里的人也不是这样的……”
“店里的人？”蓝焱不知道他指的什么，可很快反应过来，有点小心地问，“你以前不回家，都去店里了？”
蓝焱是听说了的，钦新家的“弟弟”离家出走的事儿。
冉择远放下一点对蓝焱的戒心，轻轻点了下头。
“是……那种店？”
冉择远无法判断蓝焱指的究竟是哪种店，可还是点头。
一阵沉默。
冉择远尴尬地扯嘴角：“你也看不起我……对吧。”
“不是，我……”蓝焱说不清楚，“你为什么……”
“晚上都能一直待着，也有人跟我说话，对我也挺好的，虽然现在不能去了。”冉择远又埋下头，视线停留在窄窄的排水沟里，像是看着自己能走的路，“我不想给他们家添麻烦，可不回去还是让他们丢人了。”
“他们家”，多么生疏的形容，敢情这孩子从来只把自己当一个外人。
蓝焱又心疼又生气：“你以为外面的就是好人吗？你去那种地方，你让家里人怎么想！”
“我、我能怎么办啊……都只会叫我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可我应该做什么怎么做才好啊！”冉择远眼圈红了，说话的气息终于从腹部出来，“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知道都是假的！那些人、那些人至少会听我说话，会夸我做得好……我、我也不是像你们认为的一无是处吧！呜呜……”
他哭了，好像是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用力地说话，抽噎个不停。
蓝焱直想扇自己耳光，扇自己的自以为是，扇自己的伤口撒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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