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锥心刻骨的痛已经刺穿了他的全部神经，他什么也想不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上辈子究竟是做了多少坏事，以至于这辈子要被如此惩罚。
男人发泄够了，手一松，孩子就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滑下来，滚到了地板上。
等了一会儿，灯黑了，男人出门了。
孩子大睁着眼睛，痛觉已经麻木，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沙发上沾了血，又得把沙发套拆下来洗了。
明天也不能去学校了。
啊，没关系，男人会给他请假的。
孩子想去厕所洗洗，可是膝盖发软站不起来，好在没几步路，他慢慢爬。
爬到厕所门口，他回头，地板上也被蹭了一路的血。
老师在课堂上歌颂小花小草的生命力有多顽强，孩子觉得人的生命力才是最顽强的，可这种生命力哪里有值得歌颂的价值。
他关上门，坐到马桶上，屁股里的jingye和着血流下来。
他坐了很久，久到男人都回来了。厕所门被踹了一脚，是男人冰冷的声音：“把地擦了。”
孩子张嘴想应，可是说不出话。
然后他听到男人进了卧室洗澡。
又过了不知多久，一切安静下来，男人好像睡觉了。
孩子站起来，打开门，从卧室里漫出来的是男人均匀的鼾声。
身体很痛，可是他感觉不到，他只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想，与其等待这种不知何时到头的日子结束，不如自己主动让它终结。
他走到厨房，洗了一半的菜还留在槽里。
他从菜刀架上拿了一把刀，他知道哪把刀足够厉害。
然后他路过客厅，看了一眼他从有记忆开始就睡的墙角。铺着一层薄薄的毯子的地板，是他睡了这么多年的床。
他无声地进入男人的卧室。
眼神很空，很冷。
鼾声很响，很吵。
烟味很浓，很臭。
他用尽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估计了心脏的位置，狠狠往下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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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们讲啊，那个晚上我们都睡了，突然有人来砸我家的门，大晚上的我想谁呢，像讨债的一样，可我也没欠钱啊！我从门眼里一看，居然是隔壁的傻孩子！我把门一开，乖乖那可吓人了！我家那口子晕血直接不敢看！那小孩光着身子，全身是血，像鬼一样，吓得我赶紧关门，以为真遇上鬼了！那孩子说自己不小心把爸爸捅了！我一听，更是害怕，可那孩子不像在说胡话，我就马上打了110，然后那孩子就晕倒了。我又怕他出什么事，可又不敢碰他，好在警察来得快，把孩子送去医院了，隔壁这屋就真是命案现场了，现在都封着。听来查案的警察说，那傻孩子醒了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他会不会被杀掉，他还以为自己要偿命呢！唉真是可怜。他爸爸还是大学老师，平时看起来挺好的一个人，没想到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做这种事……”
隔壁邻居的大婶向记者讲述当晚的经过，另一边也有记者守在紧闭的病房前，想抓住空档进行采访。
一位亲切的年轻女警察把吸管放进杯子里，递到孩子嘴边，说：“喝点水吧。”
孩子躺在病床上，全身缠着绷带，小小年纪就有很重的黑眼圈，嘴唇却是惨淡的白。
他别过头，含住吸管喝了一口，问：“阿姨，我会坐牢吗？”
女警察以为他在害怕，于是宽慰他：“不会的，我们很快就能联系到你妈妈，她会来接你的。”
孩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怎么了？不想要妈妈吗？”
“不想，我又不认识她。” 孩子答得很虚弱，也很干脆。
女警察面露难色，她才新入职，并不是很会面对这些千奇百怪的当事人。听到这个案子的时候是震惊，还担心这孩子会不会伤害其他人，但真正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心疼地擦了好几次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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