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门楣下露气未晞,齐雪蹑步下楼,四顾不见旁人才稍安,打算悄悄地往街市去。
不料出了门一转身,便见柳放斜倚在门前的红木梁柱上,双臂交迭在胸前,一对眸子哀怨不满,直勾勾地望定她。
那神情,只像被主人勒令留守家中的小犬,委屈不已。
齐雪被捉个现行,尴尬地立在那里。
柳放已先开口,晨起喉间微哑:“你在躲我?”
“不是,”她心虚地别开视线,“也没有那个必要。”
“那为何不叫我一起?”他追问,语气逼近,“是因为,昨日我说要娶你?还是……”
“打住!”她匆忙拦断他话头。
她明白,柳放如今对她已是不将世俗伦常放在眼里,若要介入她与薛意之间,怕是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只能寻个别的由头,婉言道:
“你我出身大相径庭,且不说令尊能否接纳我这般身世飘零的女人,你年方十七,正是心性未定、易反易复的年纪。今日口中说着倾心,往后焉知不会改弦更张?我宁可永远都一人落魄,却也有尊严。我可不想做柳少爷的弃妇,你哪日厌了、倦了,定会把我扫地出门,叫我难堪。”
柳放闻言急道:“我待你的真心不怕日长月久!你若不信,我回去就将名下房契、地契尽数给你,他日纵是你想离我而去,也有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齐雪并不高洁,她的确务实爱财,但听了柳放的话,却无分毫动容,只说:
“你家大业大,权柄在手,契纸暂且予我,悔了想收回,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情浓时自然千好万好,什么誓愿都敢发;待到情薄义寡之时,辨不出眼前人嘴脸又岂是咄咄怪事?
柳放凝眸看她,深知自己怎么许诺都无法取信于她,沉默片刻,无奈道:
“好吧……可你千万不要忘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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