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四捆钱给他,臣一估摸了一下,脸笑得像花儿一样。突然刀疤按住了他握着钱的手,开出条件来——叮嘱他:“车,明天就要!”臣一心理盘算着,有点为难。但为难的事情遇到钱,总会有办法的。
臣一是个机会主义者,投机取巧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Countdown盗计时 上午9︰00·臣一篇
这座都市被富饶的农田所包围,肥沃的土地上生活着并不富裕的农民。而“农民工”这个词越来越被标签化、脸谱化,与其说农村正努力地迈向城镇化,不如确切地说是城市变得越来越像“农村”。臣一是地地道道在钢筋水泥城市里长大的人,但却长了一张农民的脸,皮肤色泽黝黑,深嵌的鱼尾纹掩盖了他的真实年龄。
臣一是这座城市里土生土长的孤儿,他是在七岁的时候成为孤儿的。在他四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出去买体育彩票,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就这个问题他想过很久,可能是那天他的父亲真的中了大奖,所以才做出了抛妻弃子这样的事情。而他的母亲则在三年后死于肺癌,臣一没有悬念地入住到了儿童福利院,从此他的职业便是做一个孤儿。
十八岁以后,他每日在固定的几条街道上游荡——牙缝里咬一根牙签,手心里攥着一枚挖耳勺。每日温饱之后,他便找一个十字路口旁的草坪,坐下来晒太阳。看着来往的车辆,他懒洋洋地掏着耳朵,眼前红绿灯闪过,涌动的人群走过来,走过去。但凡有美女经过,他都会挺起身板,往腋下喷点香水。他认为这很重要,人与人之间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味道不一样,他也会去闻身边路过的人,但多数是女性,他常常全神贯注地盯着美女的屁股和长腿,被人发现以后,他还会捏住拇指和食指塞进嘴里吹口哨。
人生最难得的,就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遇见正确的人,臣一这样认为。首先,时间他有的是,地点却不好说,因为他不断地在这座都市里穿梭。正确的人嘛?一直还没有出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遇见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既然不知道前生扭断过多少根脖子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那还不如守株待兔,这辈子干脆以擦肩而过为职业好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赞扬了一下自己掌握了人生的真谛。
臣一和孤儿院里的另外一个朋友阿城,一起居住在一家废旧的厂房里,两人以偷盗自行车、摩托车为生,久而久之,便什么车都敢偷,只要是带轮子的,都难逃他的关注,就连车子的零部件也不放过。后来,两个人又合伙“创业”,在废旧的厂房里组建了一家汽修店铺,和其他汽修店不一样的是,他们的零部件的进货渠道,全都来自——偷盗。
阿城的运气并没有比臣一好多少。当年他离家出走的时候,母亲跟他说,如果混不出个名堂,就不要再回来了。所以,至今阿城也没有回去过。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名堂”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要到哪里去找,需要怎么混才能算是名堂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阿城。
从孤儿院踏入社会以后,臣一负责偷车,阿城负责拆卸,他总是能够很迅速地拆解任何车辆,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组装。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再后来他竟然无师自通,加强了这方面的学习,无论任何东西,他都能组装回去、拼装成一辆车的模样——至少样子看上去很像。
臣一的工作就是偷盗车辆,偷不走的就拆掉一些能用的零部件,这两年竟也积攒了几万块钱。他的脑子灵活,开始研究做投资,听说投资进出口黑车是桩暴利生意,他便拿出了自己的所有积蓄,又向老鬼借了十万元高利贷,全都投了进去。没想到他的第一批车辆,竟然被海关查获,瞬间倾家荡产。所以,最近的他很勤奋地工作,临街的街道上,已经被他偷得没几辆车像样了。
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今天,臣一又用挖耳勺撬开了两辆车,可惜并没有太大的收获,战利品是一双高跟鞋、一条女人的内裤和一瓶车载香水。另一边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已经跟着他有一两条街了。臣一认出那些都是老鬼的人——自己的利息又该清算了。他闪身躲入巷子里,那几个人加快了脚步追赶上来。一辆豪华轿车就停靠在巷子尽头,车窗缓缓被摇下,老鬼冲那几个人挥了挥手,臣一立即被众人一拥而上按倒在地上。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低沉地说道:“鬼哥请你喝茶。”臣一被带到一家餐厅,他是被众人半推半拉地走进来的。他机警地转动着眼珠,扫视着四周,妄图伺机逃跑。他很清楚,老鬼请客,一般喝进去的是茶,吐出来的就是血。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老鬼的身上,老鬼早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了。看到老鬼,臣一第一直觉便是笑,他觉得没有人会去打一个笑脸人,笑容就像指南针一样能将一些事情带向好的方向发展。老鬼看到他,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坐下。
看上去笑容好像的确起了好的效果,臣一继续努力地笑着,只是越笑越难看,他有些坐立不安,双手捧着水杯,里面的水却一直在波动,两只手难以遏制地在发抖。他面带微笑地说:“下个月,我保证。”一记耳光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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