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心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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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天然掏出张卫生巾递她。

“谢了。”程巷埋头接过,冲进隔间。

校服裙子是黑色,看起来很不显脏对吧。呵呵这样想的人,你们一定都没弄脏过。

深色!可显!脏了!

可今晚要开家长会,又不能请假。

程巷走出隔间时,陶天然竟然还在。

她带着发烫的耳朵,假装若无其事,走过去洗手。

陶天然忽道:“到门口去守一下?”

“嗯?”程巷扭回头,水还哗啦啦的流着。

陶天然走过来拧关水龙头,重复:“到门口去守一下。”

其实程巷没听懂,但下意识迈腿往门口走去。

转回头一看。

……妈呀!

她赶紧又扭回头往外走,拉上门,望着走廊外的一棵梧桐树,一颗心剧烈的扑扑跳着。

陶天然她她她,脱掉了自己的校服T恤!

程巷扭回头看她的那一眼,看到她雪白一片的背,乳白色的内衣,搭扣轻轻勒着她微凸的脊骨形状。

陶天然微低着头,墨色的长直发落下一缕,扫在那片雪白的背上。

程巷死死拉着门,紧紧盯着廊外的梧桐,这要她的眼睛能小孔成像的话,大约梧桐叶子都要烧起来了。

门后脚步声传来:“你进来。”

“……啊?”

当然咯,毕竟陶家给附七中捐了一栋图书楼。

陶天然并没有走过去,她只是站在墙角继续看自己的英语书,好像自己母亲与校长的寒暄不关她事。

直到家长会正式开始。

马上要升高三,放假是不可能放假的。班主任让学生们聚在走廊,以小组为单位探讨课文。

既然以小组为单位,程巷便与陶天然划分到了一起。

十来个学生在走廊里坐成一个圆,小组长在读《烛之武退秦师》。

“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与,不知;以乱易整,不武……”

程巷坐在陶天然的斜对面,轻晃着自己的小腿。

她们走廊半人高的墙面是一种复古的水泥灰,月光透洒进来,显得愈发清寒。

程巷悄悄撩起一半的眼皮,观察着对面的陶天然。

陶天然握着钢笔,不知在语文课本上写着什么。

写字自有她自己的韵律。写一行字,一顿,钢笔打一个小小的点。又写一行字,一顿,钢笔打一个小小的点。

程巷晃着自己指间的水性笔。

她名字后那个蓝色的勾,后面也跟着很潇洒的一点。

可……陶天然怎么可能觉得她漂亮?

便是这时,陶天然突然向她看过来。

她眼神倏地一跳,做贼心虚的移走了。

陶天然的钢笔顿了顿,心里想:花枝鼠变成了小兔子。

这种一跳一跳的眼神,也很生动。

陶天然大约只是无意望向这边,眼神很快移走了。

程巷却不敢再往那边看,垂眸盯着校服下摆。

为了避免体育课拿错,每人的校服下摆都绣贴着一张小小姓名条。此时她身上这件校服上写着「陶天然」。

而陶天然身上那一件,下摆则写着小小的:「程巷」。

这时小组长突然叫:“陶天然。”

程巷正盯着下摆那三个字,下意识的:“诶。”

所有人都笑了。

小组长打趣道:“怎么,你叫陶天然啊?”

人总对习惯的事物视而不见,没人注意到她俩交换了校服。

程巷心里想:这一刻的她们不止交换了名字。

也交换了体温,交换了触感,交换了皮肤纹理间暗藏的心情。

一直到家长会结束。

马主任找到程巷:“你的数学月考不行啊。”

“我数学一直就不怎么行的。”

“那马上就要升高三了总得想想办法……”

母女俩一同往校外走去。

回到四合院,程巷先去洗澡,然后写作业,卷子卷子卷子。

写完后往床上一跳,小脚趾不小心踢到梧桐树干上,一阵龇牙咧嘴。

抱着自己的腿发了一阵呆,然后倾身靠近梧桐树。

树干有半块虬结的疤,看起来好似一洼小树洞。

程巷双膝跪在软软的床上,俯身凑近,压低声:“那样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不会再有了。”

那时程巷太过年轻,年轻到不敢去想永远。

她只是觉得日子一天天过,她便一天天喜欢陶天然。

日子一天天过得顺理成章。她一天天的喜欢也顺理成章。

不会再有了。

这样毛茸茸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春心事。

这样交换一件校服T恤就觉得交换了皮肤纹理里的秘密的心情。

她仰面躺在床边,望着屋梁悬下来的灯,脚跟抵着梧桐树干,脚尖一晃一晃。

她写什么日记呢?

只有树是最安全的倾听者。

它把听到的所有心情和时光一同咀嚼,吞入腹内,变作一圈圈的年轮,无人识别,无从知晓。

后来,程巷果然喜欢了陶天然很多很多年。

患得患失的。恋爱的。失恋的。

都化作只言片语,埋藏进这个小小的树洞里,随时光腐烂,又在来年春天生根发芽。

[为什么睫毛湿漉漉的。明明,没有哭啊。]

[到底为什么呢?明明同你在恋爱,我仍只敢把你的名字,写在蒙满雾气的窗。]

[有些人离开的时候,背影像抓不住的雾,关门的声音像枪。]

……

很多年后,当程巷已经不是程巷了,她坐在余予笙的卧室里,对着余予笙的高中校服,想起那些只对树干倾诉的、只言片语的心情。

小心翼翼的,将余予笙的校服,从衣柜最深处取出来。

嗑哒。

一只手掌大小的记事本,从校服口袋里掉落出来。

程巷拾起,翻了几页,眼神顿住。

这是余予笙的一本日记。

余予笙的笔迹从高中时的规整、到后来更草一点。

每一天只是很简短的句子:

[要练习多久呢?练习藏住淡淡的语气后面、浓浓的心情。]

[想给你吃很辣很辣的面,想带你坐云霄飞车,想在你清瘦的肩胛骨上狠狠咬一口。想让你至少为我掉过一次泪,也好啊。]

[对不起啊,我还是没有长成一个自己期盼的大人。]

……

程巷握着那只小小的日记本,手在不停的抖。

这么……巧么?

原来她对陶天然所有的心情,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也有一个人,对另一个其他的人分毫不差的发生过。

那个世界上的另一个她,就是余予笙。

第40章“有空吗?”x\hw\x6\.c\om(xh/wx/6.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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