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三分醺醉,对世界有种漫不经心的烂漫。
纤白指尖对着电话亭一点,扬起下巴示意秦子荞:“试试。”
秦子荞跟过来,犹豫半秒,摘下耳机扣在头上。
程巷在一旁偏着头问:“听见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秦子荞半摘下耳机、耷在一边耳上,面露疑惑。
程巷倾身过来,摘走秦子荞的耳机,软缎衬衫扬起一阵香风。
秦子荞发现她的香不魅,而是木质调,混合一点点烟草味道,配合着她猫一般的媚眼天成,有种浑然天成的慵懒感。
秦子荞不禁问:“你抽烟?”
“嗯?”她同人说话的调子也懒,鼻音有些重:“也许。”
在余予笙的手袋内,她的确瞧见过一盒烟。
她将耳机罩在头上,静静聆听。
秦子荞在一旁看着她,心里涌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看样子这位大小姐是只花蝴蝶,可她一手掌住电话亭聆听耳机时,在酒吧震天的电子乐声中,沉静得有些过分。
就像以前的程巷,爱笑爱闹爱说话,露出两排贝类一样的小小白牙。可也有那么些望向夕阳的时分,她莫名沉静下来,手脚细细的站在天边。
秦子荞不愿这种怪异感觉继续延宕,开口问:“你听见什么?”
“嘘。”程巷抬起食指,贴于抹了正红唇膏的唇瓣边:“地球在结冰。”
秦子荞心里猛然一跳。
说来奇怪,程巷便是在那时望见陶天然的。
陶天然竟也在这酒吧里。先前掩藏在人群中,此时随着舞曲更迭更多人下场,她坐在吧台边,一张清寒的面孔露出来。
对面坐着两个欧洲人,看起来,是客户约她在这里见面。
程巷扣着耳机,望着陶天然方向,话却是对着秦子荞说的:“你说你从没对什么人心动过对吧。其实,你很幸运。”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程巷挑挑唇:“其实不像中毒,而像地球进入一次冰期。”
她摘下耳机,重新扣回秦子荞耳边之前说:“你仔细听,冰期降临时,有嗑哒嗑哒细碎的声音。”
她说这话时仍望着陶天然。
陶天然这人真够绝的。放眼酒吧里只有她和程巷二人穿衬衫,可
早就想好了的。
一年前倒在斑马线上,程巷在望着像女孩子哭过的脸的天色时,早就想好了的。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一次,她希望自己有颜有财、有胸有屁股,活得五光十色,活得恣意妄为。
她知道跳舞时身边人都在看她,目光似射灯一样烫在她身上。甚至包括正在喝酒的陶天然,尽管那目光不含温度,只是一名珠宝设计师,对美的一种直觉。
这样就够了不是吗?程巷边舞边想,如果能拥有这样肆意妄为的人生,就不要再把全部目光投在陶天然身上了吧。
一曲终了,程巷尚在喘气时有人过来加她微信,蜜色皮肤的混血儿有双泛紫的瞳孔,和身段妖娆的她贴近站着都透着靡靡暧昧。
那边陶天然已同客户结束了谈话,拿过置于椅背的西装搭在臂弯,向出口走去时擦过程巷身边。
“一个人住?”那生性开放的混血儿正开口问程巷,语调也靡靡。
程巷原本噙笑在翻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陶天然擦过她身边时,带起一阵冷香。陶天然从不用香水,那只是她皮肤纹理里溢出的味道。
“啪”。
细若蝴蝶拍翅的一声,所有人都未察觉,只有陶天然拎着爱马仕Bolide掀起薄薄眼皮来,看向被程巷攥住的手腕。
“想不到陶老师也来这种地方。”程巷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慵懒鼻音:“工作之余要不要放松下?这里有你喜欢的类型吗?”
陶天然瞥她一眼,没说话。
喧杂乐声中,程巷倾身凑近陶天然。陶天然微一蹙眉,她这样距离感十足的人,上一个离她这样近的人,是程巷。
程巷身上没有木质调的香水,只有一股干净的阳光晒过的洗衣液味道,晒在程巷家的四合小院里,染了梧桐香。
陶天然往后退却一步:“有什么就说,我听得清。”
“唔。”程巷弯着笑眼觑陶天然一眼:“只是第一次看陶老师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挺反差的。于是有点好奇,像陶老师这样的,有过喜欢的人吗?”
程巷垂下睫毛去,看陶天然拎着Bolide的右手尾指,那枚尾戒映着射灯。
陶天然的双唇那样薄,轻翕也能看得分明,她有半秒的顿滞,然后在一片震荡耳膜的乐声中,用低得近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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