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劳改
上辈子职场打拼,陈棉棉也是直到三十岁才明白一个道理。
做人最怕的就是较真儿,尤其牛马。
领导瞎几.把指挥,有些人不服,要闹,闹了就要挨整。
但其实你只要把责任推卸出去,天塌了领导也得死,他能不着急吗?
曾风趴了许久,终于起身,又去闻母瞎瞎的屁股了。
半晌才说:“我记住它的味道了,然后呢?”
陈棉棉掏出只风干的瞎瞎尾巴:“还得闻公瞎瞎洞,用这尾巴蘸尿,诱惑它。”
得让公瞎瞎真的认为有只母瞎瞎带着食物上门,来找它啪嘶啪嘶。
否则它是独居动物,又怎么可能会出来?
车快到站了,曾风起身:“我上个厕所,你们慢慢聊。”
他走,赵凌成可算把女儿又还给了陈棉棉。
他也起身,说是要上厕所去。
但交换个眼神,其实他俩都知道,曾风是去抱佛脚了。
负责任猜测,那个佛脚就是河西民兵大队的大队长,邓西岭。
因为这是一场上报总革委,全国广播过的劳改。
曾风为了整基地的领导们,还故意广而告之,叫泉城的红小兵全都知道。
赵凌成和王科长都是技术骨干,打.飞机就得靠他们。
磨盘还没卸就把驴杀了,能行吗?
曾风是眼看自己兜不住,要找邓西岭来帮忙了。
看他俩前后脚离开,祁政委坐到陈棉棉身边,感叹说:“你是吃过苦的。”
他们都是南方人,也苦过饿过,但没缺粮到闻老鼠屁股的程度。
望着窗外,他再感慨:“咱的大西北是真美啊!”
王科长正在看窗外,也说:“如此壮美,可惜群众们生活太艰苦。”
祁政委说:“所以咱们才要支援,建设大西北呀。”
列车疾驰,戈壁无垠。
他们虽在西北,但今天难得有闲情雅致欣赏风景。
不过突然祁政委又问:“小陈,我听说民兵都特别凶,不好相处。”
王科长和张主任也全回头,想要答案。
关于民兵凶不凶,外面的人只有传言,不敢确定。
因为右.派的信都得经过民兵检验,他们不敢跟亲人诉苦。
可同在西北,他们好好的,下放的人却伤亡极大,大家能猜不到原因?
陈棉棉说:“别的我不敢保证,但咱去的农场绝对没问题。”
祁政委其实早赵凌成讲过,只是没亲眼见过,就不敢下结论,他说:“不打就好。”
……
曾风拍的是电报。
赵凌成当然不知内容,但确定电报是拍给邓西岭的。
因为列车长室有电报收发记录,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邓西岭。
河西三架马车之邓西岭,是跟魏摧云和严老总一起
了。
但妞妞突然抿巴抿巴,挣脱了口罩,露出那张怯怯的小脸蛋来。
俩人一看,同声说:“这车还得再擦擦。”
为了迎接白净的赵大哥,他们俩连夜猛刷拖拉机,把它刷的明光刺眼的。
但小婴儿的脸蛋是那么白皙,大眼睛眨巴着,拖拉机就又显得脏了。
俩兄弟脱了外套擦了又擦,这才说:“上来吧,赵哥。”
陈棉棉抱妞妞给他们看:“你们外甥女呢,打个招呼吧。”
俩兄弟齐齐扭头:“我们先,先刷个牙吧。”
他们习惯了泥垢,也没有刷牙的习惯,脏的没眼看。
但美好的人或者事物就在于,他们想抱抱妞妞,都会觉得自己该先刷个牙洗个手。
而如果所有的下放都是这样,西北会遍地南方人的。
在征得陈棉棉同意后,马继光从拖拉机下面翻出一包煮玉米:“藏着点吃。”
仨领导一人接了一棒啃一口,吃惊的说:“还是热的,好甜啊。”
马继光笑:“这叫金光棒,老品种,但味道好,我们自留的。”
又说:“坐低一点儿,背过去吃,咱们一会儿要进城,小心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陈棉棉接过玉米,剥开就咬,果然又甜又糯,香味可浓了。
入乡就要随俗,祁政委他们都缩头进车厢,抱着玉米大口啃了起来。
只有赵凌成不吃,一则他嫌马家兄弟手脏。
再则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太大,他得捂着妞妞的耳朵。
马继业开车,马继光一口大黄牙,凑在陈棉棉耳边汇报消息。
他大声说:“老头们都很听话,也很卖力,我看他们辛苦,想多申请几个民兵来帮忙他们都拒绝了,三更半夜爬起来抢收麦子,我们农场今年公粮样样第一。”
又说:“但上面说粮糠太多,大队长专门喊去,把我们骂惨啦!”
老实人当了销冠,下场就是不但没奖还要挨骂。
而且还是大队长邓西岭亲自骂。
陈棉棉侧首,在他耳边问:“你们没冲老头子们发火吧?”
拖拉机声音太大,又是逆风,马继光那口大黄牙都快贴陈棉棉耳朵上了。
他大声说:“祁老头气不过要去理论,是我拦住的。”
三更半夜起来收麦碾谷,辛辛苦苦上缴公粮,明明交的最多,却还要挨骂。
要是许大刚,回到农场就会提起鞭子抽打右.派泄愤。
但马家兄弟不,他们是老实人,不妄想升职加薪,挨骂就挨骂,没所谓。
反倒祁嘉礼抱打不平,想为他们声张正义。
祁政委有点惊讶的,说:“你们说的是我叔吧,他脾气不太好,你们要多担待。”
马继光却说:“祁老头刀子嘴豆腐心,是个大好人呢!”
祁政委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心说他叔最讨厌又脏又蠢的人了,脾气还坏。
,他回头,却见脏兮兮的马继光背着他叔,就在院门上。
祁政委抓起叔叔粗糙的双手看了片刻,问:“要我帮你干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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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政委笑着竖三根指头:“只有三天,想干啥您尽管说。”
来探亲的啊,那没事了。
祁嘉礼给侄子套个筐:“正愁没人干活呢,赶紧的。”
又说:“要待三天的话,一鼓作气,帮我们把土豆也全挖了。”
张主任和王科长有样学样,也背上筐,真的是干农活呀,他们可以的。
青纱帐美,青纱帐浪,青帐里能说悄悄话。
祁嘉礼有太多的话要跟侄子说,但先进青纱帐吧,边干边说。
而叫赵凌成意外的是,他看到林衍在一片玉米地里,于是准备抱妞妞过去。
却听林衍喊说:“我还需要一个帮手,搞快点,跑步到!”
妞妞陈棉棉抱着呢,她一把推:“去呀。”
说好不让他干活,她却给他一个筐,还说:“不装满筐子可不准回来。”
赵凌成追着林衍进了青纱帐,得问:“为什么?”
林衍也挺惊讶的:“凌成,怎么是你?”
半年不见舅舅变样了,从个忧郁的中年军人,变成个普通的老农民了。
外甥肖舅,赵凌成的洁癖和龟毛都来自舅舅。
而他爸,则是个跟魏摧云一样虎乍乍,却又胆大心细的糙汉。
但林衍变了,他两手巧妙一掰就是两棒苞米,甩进背上的筐子,他说:“我得快点儿干,土豆要赶下雪之前抢收完,不然,那几个傻民兵又要挨上面骂了。”
赵凌成连杆子一起扯起一根玉米来,再问:“为什么?”
但才问完,他其实就自悟了。
曾经的许大刚急于升职又贪婪,就变着法子的虐待,折磨右.派们。
他不敢直接取人性命,但会引红小兵们来借刀杀人。
杀不掉就不给粮,要活活饿死右.派。
邓西岭要真是间谍,只需要骂许大刚几句,就能做到毫无痕迹的杀人取命。
马家兄弟是随你怎么骂我都挨着,还悄悄对右.派们好。
而像祁嘉礼,林衍这种老军人,你对他们好,他们会拼死回报。
林衍背了满满一筐黄灿灿的玉米要返程了,再看赵凌成:“你在干嘛?”
赵凌成只掰了三个棒子:“我,我掰不下来。”
林衍把自己那筐给了外甥,背起空筐继续往前走:“倒仓里去。”
赵凌成说:“小名叫妞妞,大名你起好了吗,还有,你抽个空,见见她吧?”
林衍回头已是泪目:“你把孩子……”带来了?
他高度近视,眼镜早没了,刚才才看清赵凌成,更没看到妞妞。
而且如此艰苦的环境,他又一个敌特呀,大外甥怎么能把孩子抱来见他呢。
() 所有的岁月静好,都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陈棉棉听到远处一阵吵嚷声,于是抱着妞妞往大路口。
就见路口遥遥的,站着一大帮民兵。
曾司令也怕出事,找了邓西岭,而这些民兵,其实是来挡红小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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