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看见?”何先生已经习以为常,看着白千景身后空无一人,就知道他今天又是空手而归,叹气道:“许是找不到了吧,那孩子警惕,也不知道有没有跑出城……罢了罢了,这都是命中注定,老天不让我们遇见他。”
“先生这么在意?”白千景没想到这小老头这么久了还记挂着那个小哑巴,他回头看看身后灰蒙蒙的天,“要么我再出去找一趟?”
“别了吧我的小祖宗,回头把你冻着,我这个老头子还得照顾你。”何先生将他拉进了院子里,从院子树下的火盆里用小树枝扒拉出来两个烤红薯,拍拍两下,扔给了白千景一个,“吃个红薯,暖暖身子,这天啊,要冷下来喽。”
“何先生也该早些启程回老家去了,否则到时候大雪封路就难走了。”白千景掰开红薯,露出里面金黄的瓤心来,等着热气散得差不多,才咬下一口香甜,“账房先生的事儿,我还是自己顾着吧,不能耽误你回去的时间,这会儿回去正好赶上过年。”
“我都陪着公子多少个年头了,这一走,还不知道公子要哭成什么样呢。”何先生调侃道,“我还是等着一切尘埃落地再走吧,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年,我还能活呢。”
白千景知道他的意思是还能活挺久,和家人们过年也不差这一回,可白千景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老头儿对他而言,是爷爷一样的存在,偶尔也会变成老师。
他舍不得何先生,又怕自己耽搁老人颐养天年,何先生看出了他的忧虑,正要开导开导他,忽然听见外头一声惊呼,院子里的工人早就结束了活计,现如今宅子还没在城中牙行挂名转卖,白千景和何先生也还是住在这里,只是两人都不喜欢有下人照顾,院子里除了他们就没旁人。
白千景起身道:“我去看看。”
何先生听只响了一声,也抱着红薯揣着袖子跟上去看热闹,好不容易雨停一会儿,可得多走动走动。
白千景推开大门,只看见一个妇人正在捡掉落在地的水果,看见有人出来,忙解释道:“方才有个小孩撞了我一下,哎呦我这果子……”
“我帮你。”白千景上前帮她将远处的几个果子捡起来递还回去,妇人连声道谢,却听白千景问道:“方才撞你的孩子,是不是个小乞丐?”
“他不是乞丐,是个野孩子。”妇人叹了口气,“从未见他乞讨过,倒是经常捡别人不要的东西吃,上一回在城门口,他还为了捡半个馒头差点被马车撞死呢,要不是有白公子出手相助,估计早就入土了。”
白千景这才明白那天小孩手中紧紧攥着的是什么,妇人将果子装好,起身再次道谢,又被白千景叫住:“我多问一句,你可知道他住在哪里?”
“呦,这流浪的人儿还能有什么住处?”妇人摇头,“有时候在谁家空闲的鸡笼子里睡,有时也能在街头看见,这两天落了雨,刚刚又撞了我,看方向是往城中老城隍庙去了。”
何先生红薯也不吃了,拎着衣摆就要往老城隍庙去,白千景一把将他拎回来:“何先生看家。”
何先生:“……”
白千景送走了妇人,拍拍手上的雨水,对何先生道:“我才不要去翻鸡笼子,也不要挨家挨户找过去,我就去城隍庙看一眼,不在的话我就回来了。”
“那要是在呢?”何先生知道他的性子,对他而言没用的人不值得多看,他这会儿多看了沈灯星一眼,说不定自己真能多个小徒弟。
老头搓搓手,对于收一个天才为徒很是期待。
白千景无奈道:“在的话我就给您带回来,行了吧?”
“这敢情好,我去多烤几个红薯等着你回来。”何先生转身回了宅子,白千景忍俊不禁,转身朝着老城隍庙的方向走去。
雨天路滑,白千景也不想让衣服沾了水,干脆化作原身,正是一只一人多高的巨型绿孔雀,华美羽毛在暗沉光亮下也发着光。
白千景飞上屋檐,对自己的羽毛很是满意,专门停下来梳理了两下才继续往前飞去。
会飞的孔雀并不多,更别提成精的了。
这会儿雨水刚歇,没人出来找不愉快,正好方便了白千景,一路越过各家屋顶,停在了老城隍庙破了个大洞的屋顶上。
瓦片湿滑,白千景差点没站住,有力的爪子扣着瓦片才堪堪站稳,低头从那破败的大洞向里面看去——这座老城隍庙因为佛像被移到了新修的庙宇,这里就不再有人来祭拜,很是冷清。
又冷又清净。
白千景甩甩长而华贵的尾巴,探头往下看去,乍一看什么也没有,除了破石头就是破台子,仔细看去,才能在破台子后面看见一个小家伙。
脏小孩蜷缩成一团,正在破台子后面的草席子上睡着,白千景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不稳,如若不是做了噩梦,那差不多就是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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