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此处有战斗过的痕迹,魔物与人的尸体遍布各地,前方还传来打斗的声音。浓烈的血腥气冲进江以照的鼻腔。
曾经让她瞬间作呕的难闻气味,如今她已可做到神色不为所动。
她冷哼一声,眸光微动,迅速地抓起地上一把带血的刀,如敏捷的狐狸一般朝前方奔去。
她躲进一个角落,只见一群男女老少神情惶恐,惊慌失措,有些互相偎依在一起躲藏在角落,有的如林间鸟受惊一般四散开来。
只见三只魔物围在前面,模样扭曲可怖。
而一个浑身带血的男子手捏着一把剑,挡在了一众人身前,他气息紊乱,一道极深的伤害正在腹部,鲜血不断涌出。
他面色苍白如纸,脸上却沾着鲜血,一双漆黑的眼睛透露出不屈,额头上渗出冷汗,身材高大魁梧,长相却清雅出尘,一袭黑发因雨的缘故黏在身上,整个人破碎又坚毅。
江以照瞥了一眼受伤的男人,觉得此人长得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情况紧急,她没仔细想太多,她粗略判断了一下男人的伤势,估计他支撑不了太久。
不管怎样,先把魔杀了肯定是没错的。
江以照果断掐诀念咒,却发现体内没有一丝灵气响应。
虽然她从十五岁才开始修炼,但天赋异禀,感应天赋灵气的能力极强,仅仅七年,便从零到达七阶,谁人不称一句天才。
从开脉之后,她最擅长的就是汲取天地灵气,现在居然在为体内没有灵力发愁。
她眉头微蹙,呆愣在原地,只见那浑身带血的男子不断侧身斜走,挥剑如风,虽身负重伤,却依旧实力非凡,江以照心中暗叹厉害。
男子手腕翻转,眨眼间,他手中的剑脱手而出,旋身挥出一道凌厉的剑气,两只魔物便已死于剑下,化作一滩黑水。
一口血水从他口中吐出,他脸色苍白,只能以剑撑住身体,不断喘着粗气。
剩下那只魔突然停止攻击,他脸上的血肉不断随着黑气蠕动,拼凑出一半血肉模糊,一半俊俏的书生脸,模样诡异,细长如狐狸一般的眼睛半眯起来,目光满是鄙夷。
“楼澈寻,你不是太清山掌门手里的首席大弟子吗?如今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他声音尖锐,嘲讽着楼澈寻。
楼澈寻伤得很重,他眼前已经开始模糊,耳边只有嗡嗡的声音,听不清眼前的魔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隐约看见那魔说完,便开始念着咒,手中呼出魔气凝作十几把尖刃正朝他刺来,但他此刻已无法动弹,或许无论怎么都逃脱不了死的结局。
他闭上了眼睛,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见那剑刃在空中如烟花一般,刹那炸开,消失于空中。
楼澈寻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腾空而起,从天而降,一脚横空,带着狠戾的劲猛然踢向那魔的后背,带血的刀利落而下,刺穿那魔的胸脯,呼吸间,又是一滩黑水落地。
楼澈寻心中一震。
江以照矫健地落地,嘴角轻轻勾起,露出自信的微笑。
没有灵气又如何,照杀不误。
她看见楼澈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江以照却没有立刻往前查看,而是伸出自己的手,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一团黑气,不过还未仔细端详,这黑气却又瞬间消失。
太奇怪了。
这团黑气不是魔气吗,她居然能够吸收魔气,再将魔气净化成灵力进行攻击?
四周寂静,魔物化为黑水在雨中被冲刷而去,残骸遍地,一片萧瑟,只有细细的雨声。
江以照放下手,看着倒在地上的楼澈寻,心中有无限疑惑。
她没死,楼澈寻也没死。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眼前所见之处皆是高山,连绵不断,层峦叠嶂,树木茂密,郁郁葱葱,雨中云雾缭绕。
这样的高山,是她不常见过的风景。
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是永安城,坐落于燕平洲,是强盛的大燕王朝的都城,城内日日长街沸腾,车马如潮,灯光万里。出城后望见的也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那这又是什么地方呢?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用手摩挲着那熟悉的质感。
这件衣服是她十五岁生辰的时候爹爹送给她的,用的是千金难买的云烟绸,上面的一针一线都出自永安城最有名的绣娘,是她最喜欢的衣服。
那时她还是永安城中无忧无虑的江府大小姐。她的父亲是大燕王朝的三品大官,母亲出身于名门望族,父母恩爱,兄弟姐妹和睦。她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是永安城中无人不羡慕的人。
不过,这件衣服早该在毁于永安城破的那一年。
她记得那日天气晴朗,阳光和煦,她喜欢的琴师在庭院弹着曲子,她拿着新绣的手帕,心中欢喜地走近母亲的卧房。
她一路都在想,娘亲会怎样夸赞她呢?
应该是会摸着她的头,说阿照真乖,再将糕点喂进她的嘴里,笑得将眼睛都弯成了月亮。
她踩着轻快的步伐,笑着想着,然后推开房门,却看见母亲痛苦地举起刀,刺进了父亲的胸脯,那一刻,血如花般刹那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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