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陈博士是後期圣徒教会三十年的虔信成员。」Peter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似乎是瞄到了苏晓瑜那双想问却又不敢问的眼睛,「那是个极度重视婚姻与家庭价值的教会。」
「可是……我们这样骗他,不会不好吗?如果之後……」苏晓瑜的声音有些犹豫。
「白纸黑字的合约签了,就没欠他什麽。」Peter的目光望向窗外,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在这个圈子里,赚钱了,怎麽样都没事;亏钱了,怎麽样都有事。不要把你那些幼稚的感情放进来。」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苏晓瑜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繁华街景,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她的左手拇指轻轻地丶反覆地,摩擦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她忽然惊觉,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彷佛那枚戒指,真的就是属於她的定情信物。
电梯门打开,两人房间在不同楼层。
「明天才是决战。不要给我掉炼子!」在电梯门关上前,Peter留下了这句话。
苏晓瑜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摔进高级行政套房那柔软的沙发里。她慢慢伸展着紧绷了一整天的小腿,将戴着戒指的左手举到灯光下,欣赏着光线被钻石反射出来那些不规则的璀璨光芒。浅浅地回味着今天发生的每一个瞬间,从会议室的交锋,再到那场全然即兴,却已完全准备十足的表演……直到一旁尖锐的手机铃声,将她从迷思中粗暴地拉了回来。
她拿起手机,萤幕上闪烁着「邓宇轩」三个字。她深吸一口气,按捺住直接挂断的冲动,接了起来。
「妳太夸张了吧!?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跑去新加坡?打电话也不接!」邓宇轩的声音,像连珠炮一样从听筒里炸开。
「有差吗?」苏晓瑜冷冷地回了一句,「你正好找女人约会不是?」
「我……苏晓瑜,我跟妳解释过了!我们是在谈工作!妳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邓宇轩像是被戳中要害,激动的大叫起来,「我没接到妳电话也跟妳道歉了,妳不是说妳接受了吗?」
「哼,」苏晓瑜冷笑一声,「我来新加坡也是在工作啊。我没接手机,也是在工作啊。邓宇轩,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她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了回去。
「妳……妳又是跟那个男主管一起去?他怎麽每次都找妳!他是不是……」
「邓宇轩,够了!」
苏晓瑜的理智,因为这句充满了侮辱性猜疑的话,彻底断裂。她已经跟他解释过无数次,能被Peter赏识,带在身边,对自己的成长有多大的帮助。
可他就是不懂!
他从来不问她今天又见识到了多麽精彩的谈判技巧,从来不问她学到了多少东西,偏偏就要像个小肚鸡肠的怨妇,整天呱呱呱地怀疑自己的女友是不是被谁给睡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打开手机的前镜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豪华行政套房,「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看清楚了!我们住两间房,还在不同楼层!你到底有多无聊!你有时间在这里乱叫,不如多去找几个女人谈谈工作!你如果真能接到工作,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把她们都操过一遍!」她吼完,愤怒地按掉了电话,将手机狠狠地丢进柔软的棉被里,不再理会。
自从上次便利商店那晚之後,邓宇轩就像变了个人,先是哭求着解释,原谅他後反而整天疑神疑鬼,歇斯底里,弄得她实在是心烦透顶。
第二天清晨,新加坡国家胡姬花园。
成千上万株珍奇的兰花在晨光中静静吐露芬芳,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青草与花香混合的气息。巨大的雨树枝叶交错,在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众人先是在园中漫步了一阵,然後才在一家清幽的露天咖啡厅里坐下。气氛轻松愉快,没人提及签约的事,只是聊着一些狮城的风土民情。
苏晓瑜已经完全融入了「未婚妻」的角色,她并肩与Peter漫步,亲昵地紧贴着Peter,不时为他整理一下衣领,甚至还会像个热恋中的小女生一样,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恶作剧般地送到他嘴边。
就在这时,她放在铝制椅子上的包包,突然剧烈地振动起来,连带着椅子都发出了「嗡嗡」的声响,在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不好意思地丶慌忙地拿起手机,看到萤幕上的名字,正想直接切断。
「诶?苏小姐,没关系的。」对面的陈博士善解人意地笑着提醒道,「我们在聊天,妳不用这麽客气,有电话就接起来嘛,不要紧的。」
苏晓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下意识地看向Peter。只见Peter对她微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只好站起身,快步走到一个较远的僻静处,厌烦地接起了电话。又是邓宇轩。
「我在忙,晚点再说。」她想尽快结束通话。
「苏晓瑜!妳看看妳手指上戴的是什麽!」邓宇轩的声音,像是从手机喇叭里发生了一场小型爆炸,尖锐而失控。
她愣了一下,拿下手机,看到对话窗里,邓贴上昨晚她发给邓宇轩那张房间照片的放大版。她这才注意到,照片中,窗户玻璃的反射,虽然模糊,却清晰地映出了她举着手机的左手,和那枚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套在无名指上的……钻戒。
「你听我说……那个是……」她慌张地想开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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