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寝殿,重兵把守。更何况他昨夜还与沈清让同榻而眠,绝无可能被人调包。唯一的解释……
“在下沈清让。”少年将军警惕地回答,眉头微蹙。
“十七岁的沈清让?”时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见对方点头确认,时岁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有意思。”他浑不在意仍掐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反而凑得更近,几乎鼻尖相贴,“但你应该是……”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沈清让脸上。
“二十三岁的沈清让才对。”
沈清让的眉头拧得能绞死一只苍蝇。
却见时岁慢条斯理地掰开他钳制的手指,赤足踏过织金地毯,从妆台取来一面铜镜。
“自己看。”
沈清让狐疑接过。镜面中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确实是自己的眉眼,却褪去了少年锐气,轮廓愈发深邃。更糟糕的是……镜中的自己,颈侧布满了暧昧红痕。
时岁斜倚床柱,折扇展开轻摇:“如何?信了么?”
沈清让指节发白地扣住铜镜边缘。
“那你……”
“时岁。”扇面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时间的时,年岁的岁。”顿了顿,“你如今是大虞新帝,我是摄政王兼……”扇骨轻敲肩头,“皇后娘娘。”
沈清让的眉峰几乎要刺破天际。
且不论这副年长六岁的躯体是真是假。
且不论自己何时成了断袖。
且不论这摄政王是忠是奸。
便单论一个……
“沈家祖训,宁可死节,不事二主。我怎可能登基称帝?”
可满室龙纹不会说谎,身下这张九爪金龙的床榻更做不得假。
时岁长叹一声。
他怎么忘了,十七岁的沈清让,正是最固执的时候。那个宁愿战死沙场也不肯违背祖训的少年将军,怎么会相信未来的自己竟会坐上龙椅?
“啧。”
时岁赤足踩在地毯上来回踱步,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额头。
这要他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是他以命相逼,才让沈清让不得不黄袍加身?
殿外突然传来三声轻叩,内侍恭敬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陛下,该上早朝了。”
时岁脚步一顿:“陛下身子不适——”他扬声道,目光却紧锁着床榻上神色变幻的沈清让,“今日休朝。”
“胡闹!朝堂大事岂能儿戏!”
沈清让猛地起身,话音未落却见时岁微微眯起眼:“陛下这是在凶我?”
明明与眼前人素不相识,沈清让心头却蓦地一紧,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攥住了心脏。
“呵。”
时岁忽地轻笑,眼睫垂下:“是了。这个时候的你,连我的名字都不屑问。”
沈清让恍惚间竟觉得,若这人真是什么精怪,此刻定该有条蓬松的狐狸尾巴,正失落地垂在身后。
荒唐!
他猛地掐灭这个荒谬的念头,喉结滚动:“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怔住了。十七年沙场征战的沈小将军,何曾向谁低过头?可这句道歉却说得无比自然,仿佛早已在唇齿间辗转了千百回。
沈清让话音方落,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时岁抬眸看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化作几分玩味。他缓步走近,折扇轻挑起沈清让的下颌:“陛下这道歉,倒是说得顺口。”
沈清让呼吸微滞。
太近了。
近到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白芷香。
“你……”
“我如何?”时岁轻笑,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喉结,“陛下现在信了么?”
沈清让猛地后退,后背抵上墙壁。他强自镇定,沉声道:“即便我真是二十三岁的沈清让,也不代表我会接受眼下的局面。”
“哦?”时岁饶有兴致地挑眉,“那陛下待如何?”
“我要见白袍军旧部。”沈清让目光锐利,“若我真成了皇帝,他们定在京城。”
时岁闻言,忽然笑出了声:“陛下这是要验明正身?”
“嗯。”沈清让绷紧下颌,目光不自觉地掠过时岁颈侧的红痕,“若你真是我……”他喉结滚动,生硬地挤出那个称谓,“夫人。那他们必定知晓。”
“成。”
时岁转身走向衣柜,抬手拉开柜门:“过来穿件衣裳。”
沈清让赤足踩过柔软的地毯,却在看清衣柜内容的瞬间僵在原地。
里面整整齐齐挂着数十套衣裳,每一件常服旁都配着同色系的锦衣。月白的配月白,黛青的配黛青,连暗纹都成双成对,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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