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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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大门开启,一抹月白身影撑着油纸伞缓步而出。

他倏然起身,折扇插入后腰:“备车。”

“又去?”苏涣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这次找什么由头?送药?议政?还是……”

话音未落,案上那碟刚蒸好的桂花糕已被顺走。

“自然是为国分忧。”时岁将糕点揣进袖中,耳畔流苏扫过微红的耳尖,“本相突然想起,有桩边关军报要与将军……细细商议。”

“丞相大人商议之余……”苏涣叫住了准备推门而出的时岁,“可别忘了明日早朝要汇报云州之事。”

沈清让忽然驻足。他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际,喉结滚动了一下,似在强压喉间痒意。

身后传来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将军好雅兴。”熟悉的嗓音裹着安神香飘来,“赏雪怎不叫上下官?”

沈清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自云州归来后的数日,时岁总能在各种“巧合”处与他相遇。

街口糖铺、茶楼雅座、甚至太医院药房。

“丞相日理万机。”他紧了紧狐裘,“沈某不敢叨扰。”

马车帘子被扇骨挑起,露出时岁那张昳丽面容。今日他难得束了玉冠,耳畔却仍垂着那缕惹眼的流苏。

“巧了。”时岁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油纸包,“本相正要去将军府讨杯茶喝。”

油纸包展开,桂花糕的甜香混着热气扑面而来。

“听闻将军幼时最喜此物。时岁指尖拈起一块,“尝尝?”

沈清让没接。他盯着时岁被冻得发红的指尖,忽然道:“丞相可知,三日前御史台联名弹劾你擅调白袍军?”

“知道啊。”时岁浑不在意地咬了口糕点,“那老匹夫还说我与你……”他忽然凑近,带着桂花香的气息拂过沈清让耳际,“有断袖之癖。”

沈清让猛地后退半步,油纸伞上的积雪落在了他靴尖。

“陛下怎么说?”

时岁忽然轻笑出声,从怀中取出明黄圣旨:“自己看。”

朕之肱骨,岂容妄议?

沈清让呼吸一滞。这般回护,倒真应了那句“最得圣心”。

“将军现在可信了?”时岁慢条斯理地卷起圣旨,“陛下要动的从来不是白袍军,而是……”

他忽然用折扇点了点沈清让心口:“这里。”

陛下是要诛心。

沈清让望进时岁眼底,忽然看懂了那里面的情绪。

是心疼。

“为什么……”

时岁凝视他良久,忽然轻笑出声:“我记得月前宫门口,沈将军曾应允与本相一同去逛初雪灯会。”

大虞习俗,初雪之日,城内总会举办灯会。红烛映雪,是京都最负盛名的景致。

沈清让的指尖在狐裘下微微蜷缩。那日宫门前的戏言,他原以为不过是时岁一时兴起。

“丞相说笑了。”他移开视线,雪花落在睫毛上,化作细小的水珠,“军务繁忙,恐怕……”

“军务?”时岁忽然收起折扇,轻轻敲了下他的肩,“将军莫不是忘了,白袍军的虎符还在本相手里?”

沈清让猛地抬眸。

时岁笑得像只狐狸,从袖中缓缓掏出一枚青铜虎符,在指尖转了转:“如何?现在可有空了?”

雪越下越大,沈清让看着时岁被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叹了口气:“丞相究竟想要什么?”

时岁望着他,眼底的笑意渐渐敛去。

“我要你陪我走一趟灯会。”他声音轻得几乎被雪淹没,“就当……全了我一个念想。”

沈清让心头微震。这样的时岁,与平日那个运筹帷幄的权相判若两人。

“好。”他听见自己说。

时岁眼睛一亮,立刻掀开车帘:“上车!”

马车内暖意融融,沈清让解下狐裘,看着时岁忙前忙后地倒热茶、摆糕点,活像个献宝的孩子。

“丞相今日……”他斟酌着词句,“似乎格外不同。”

时岁动作一顿,抬眸看他:“将军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沈清让摇头。

“今日是我姐姐的生辰。”

沈清让蹙眉,朝野上下皆知,这位孑然一身的丞相大人,从未有过什么亲人。

“她叫时絮。”时岁将茶盏推到他面前,“取自‘才高咏絮’之意。”

“怎得……”沈清让试探开口,“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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