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诺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声道：“照乘。”
顾照乘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和对面的青年又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就手机放下，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冷淡地看着对面的老人。
厉家真正的掌权人，厉老爷子。
“您应该都听到了，”顾照乘浅笑，“所以我相信您，一定不会做一些不好的事，对吗？”
年迈的老人握紧拐杖，鹰眼阴鸷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胸口不停地起伏，显然是气急了。
“顾照乘，当年你爹好在位的时候，都不敢和我这么说话！”
“您也说了，是他主掌顾家的时候。”顾照乘拿起一旁的青瓷杯，悠悠喝了一口茶，“知道您年纪大了，总不会连已经老眼昏花到两个人都分不清了吧。”
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又留下甘甜的余味。顾照乘眉眼弯弯，又忍不住可惜厉老爷子跟前的那杯。
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茶。
厉老爷子稳住自己的呼吸，神色冰冷地盯着他，“你是真的打定主意和厉家作对吗？”
“我给过厉少爷一个机会的，”顾照乘不紧不慢地开口，“前天在酒吧里遇见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他，有什么事尽管走法律途径，私下报复可不对。”
“可厉少爷呢？他完全把别人的劝告当作耳旁风。不过是过了一天，他就敢做出这种事——”
嗒。
瓷杯落在了桌子上，第一次发出了声音，在这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明显。
“我还想问问厉家，是否真的想要遮云闭月呢。”
顾照乘眯着眼，慢悠悠地道。
厉老爷子死死地盯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你该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噗嗤，”顾照乘忍不住笑出声来，“您该不会还想说，自己是在做好事吧？”
“何必呢，做都做了，哪有您这样的。”
厉老爷子忽地起身，显然是被他嘲弄的话语气得不轻，他深深地看了顾照乘一眼，开口道：“顾家虽然势大，但在a市，也同样不是能一手遮天的。”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拐杖哒哒地击打着地面。
顾照乘漫不经心地撇开茶杯里的浮沫，自言自语道：“看来厉老爷子的文学素养真不行，啧，你看小时候就没有好好听课。”
他眨眨眼，将茶杯放到一边，继续兴致勃勃地描摹那一副《春日山水图》了。
只是这个计划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三爷，老爷请您明天回去一趟。”
执着笔的白皙手指突然松开，顾照乘的兴致突然淡了。他将毛笔又放回远处，带着几分厌烦地开口，“好了，我知道了。你告诉他。”
接下来，他再也没有碰过书桌上的一切，而是踱步到了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色，神色复杂。
.
南诺很快就出院了，还没想好自己该去哪，就看见面前突然停了一辆车。
南母从车上走了下来，她不复平日里的优雅，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是刚哭过，声音哀伤地开口：“我的诺诺，这几天，可苦了你了啊！”
她上前一步，在南诺僵硬的身体下抱住他，呜呜地哭个不停，“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和你闹脾气，是妈妈不好……”
南诺愕然地僵在那里，温热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肩膀上，打湿了那一片衣服。本该是亲情融洽的场景，南诺心中却只是惊疑。
他可不会相信，南母会真的为自己哭泣。南诺只是猛地警惕起来，生怕眼前的人会出什么幺蛾子。
“诺诺，你还是不肯原谅妈妈吗？”南母松开他，眼泪晕开了妆容，让她显得更加狼狈。但那恰到好处的表情，却只会让她显得做作。
南诺蹙起眉，他不喜欢眼前的这个人这么称呼他，“你不要这么叫我。”
南母正擦着眼泪的手一顿，“诺诺……”
“说了你不要这么叫我。”南诺微微有些生气，连顾先生都没有这么称呼过他几次。
“你有什么事吗？我说过的，每个月会按时给你们打钱，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呢。”不想再和南母纠缠下去，南诺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冷下来，生硬地道，“你不可以继续纠缠我。”
南母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打量着这个越来越陌生的儿子。
果然是翅膀硬了吗？要不是他现在还有些别的用处，她一定要好好教教他，可是现在却只能暂时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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