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妈妈的女儿。
又过了几天,母亲不知道怎么说服了父亲,父亲找到她,说你已经大了,一切都由你,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岑鸣蝉从没有后悔过爱上姐姐,相反的,她觉得这是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次决定。
这时候,母亲也推门进来。她轻声问,她愿意见见我们吗?
*
岑鸣蝉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她像是考试前五分钟等待发卷的学生,坐立不安地盯着时间,她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早点看到父母,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她有些畏惧见到父母。
等视频接通的那一刻,她见到在桌子前优雅端坐的母亲与正襟危坐的父亲。
岑鸣蝉看着视频里面的父母,眼睛一眨,就落下泪来,然后她就看到视频那头的母亲,也在拭泪。
反倒是一旁的父亲说了第一句话,只是他声音也有点颤抖,问了句家常:吃过饭了吗?
这是很朴素的一个问句,但是在这种场合出现似乎又有些奇怪。
岑鸣蝉点点头:吃过了。
母亲按住又要说话的父亲,温柔地问她:你过得还好吗?
好还是不好呢?
岑鸣蝉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或许应该当个乖孩子,说自己过得很好你们不要担心,也或许应该跟他们撒撒娇,说过得不好,失去你们很痛苦,见到你们很开心很激动,这会很想哭。
但是望着镜头里面的父母,岑鸣蝉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并不想要母亲知道平行时空的事,不想她牵挂着这头的自己,不想她知道原来有一条时间线她的女儿会失去她,她不想让母亲在痛苦的时候又无可奈何,什么也做不了。
因此她不准小她九岁的自己把这一切告诉母亲,她要对方保密,要她发誓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岑鸣蝉想要的不多,她能够通过视频见到父母就够了,能听到他们声音,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就这事,她们其实也闹过别扭,但最终还是由她说了算。
直到在二十五岁这年,平行时空的自己将一切都告诉了母亲,然后跑来跟她求原谅。
岑鸣蝉起初是气愤,随后是无尽的茫然,再然后是紧张。她气愤于二十五岁的自己如此不懂事不信守承诺,把一切告诉母亲之后母亲该有多么痛苦。
她茫然于母亲的那一个个梦境,原来母亲见到过她,母亲知道会有一场车祸将她的人生撞得支离破碎,母亲见过她失魂落魄行尸走肉的样子,也听到过一部分她在墓前讲的话。
她不知道命运给她写了什么样的剧本,不知道这两个时空究竟在哪里重合。
最后,二十五岁的自己说,母亲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见一面。
岑鸣蝉已经有九年没有见过父母了,她失去父母时是二十五岁,而如今她要见到的,也是她二十五岁时候的父母。
一切好像是个循环,一个她不知道在如何运行的循环。
岑鸣蝉这几天想了很多,她想该怎么跟父母叙旧。
她在父母的墓前已经讲过很多很多话了,这些年她每月去看望他们一次,风雨无阻,一次也没少过。
只是,她与父母相见,往往是她对着那两块冰冷的墓碑讲,她讲的好也罢,坏也罢,父母不会挑出来指责她,也不会表扬她,就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父母也没办法跟她说些宽慰的话。
空空荡荡,孤孤单单,没有回应。
而这次,父母就在视频那头,她讲什么,他们都能听到,也都给给予回应,岑鸣蝉反而什么也讲不出来了。
她就那样看着视频里面的父母,无声地流着泪。
*
八月十七日。
岑鸣蝉驱车前往父母所在的陵园,这些年她去学了驾照,买了车,甚至计划带冉眉冬去自驾游。
这一次,她有很多的话想跟父母说。
她想说我跟另一个时空的你们视频了,母亲哭成了泪人,她抹着泪问我过得好不好,让我不要哭,要我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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