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坏事做多了,即便不是你做的,别人也会认定了是你。
果然,后来伯伯搞清楚状况后,一点也不愧疚打了他:「无妨,权当给他个警示吧,反正从前他也没少推你。」
伯母也打了个哈哈:「男孩子皮糙肉厚的,打一顿就打一顿,有什么可委屈的。」
可他后来就是很委屈,私底下拦住了我,打算坐实了罪名,推搡我一把。
然而待我抱着头小心翼翼地看他,却看到他一脸沮丧,收回了手。
「算了,君子不欺暗室,小爷不屑于此。」
时光一晃,令人猝不及防。
如今他已是而立之年,竟又会委屈巴巴地哽咽:「你莫要,又冤枉了我。」
又冤枉了我。
想来是上次那份冤枉,所承受的委屈还埋在心底,故而新怨旧怨,齐齐地涌上心头,竟红了眼圈。
我顿觉好笑,忍不住乐出了声。
周彦无奈极了,上前钳制住我的腰,凑到我耳边郁闷道:「俭俭,我怎会这么怕你呢?我记得幼时分明是你很怕我,如今全然是反了,你一个眼神便能让我心惊肉跳,片刻不得安宁。」
我勾住他的脖子,笑盈盈地看着他:「周大人,风水轮流转,当年你欺负我的时候,可曾料想过今日。」
他笑了,摸着我的头,满眼爱意,熠熠生辉:「不曾料想,当年那个臭小子,我也很想打他一顿,怎么舍得欺负自家媳妇儿呢。」
以额相抵,我与他皆是忍俊不禁。
笑过之后,我又问了他一个一直不敢问的问题:「落落,如今在哪儿?」
周彦眼中笑意凝结,藏着冷冷寒霜,又很快地转瞬即逝,温柔地看着我:「管她做什么,当年若不是她家勾结宦官开采私矿,事情败露后姜春又卸磨杀驴,祸及了咱们家。
「俭俭,若没有那场变故,父亲来年是要升迁调动到京里的,届时我会考取功名,抑或沙场从兵,待你及笄我们会成亲,如世间普通男女一样,我们会夫妻和美,生儿育女。
「俭俭,你不知,我有多恨他们。」
他手上的玉扳指触碰到我脸上,触感冰凉,让我不由得一怔,握住了他的手。
「周彦,或许那个时候,你娶的会是落落。」
「不会。」
周彦眸光幽深,像是暗河静静地流淌,情绪波澜翻涌:「即便没有那场变故,她也永远没办法跟你比,秦俭只有一个,独一无二。」
我不由得潸然泪下,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所以,你把她杀了?」
周彦的铁腕手段,狠戾心肠,我向来是知道的。
从前在赵王府便知,只那时我们皆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他所做的事,即便残忍,我也从未心生慈悲。
世道本就如此,弱肉强食罢了,别人也从未对我们仁慈过。
兴许是钱塘那些年日子过得平淡温馨,激起了我心底潜藏的柔软。
听到落落可能死于他手,我还是心头一颤。
周彦冷笑了一声:「杀她岂不太便宜她了,她自然是不能死的,当初那般挑拨我们,害你远走离开了我,我自然是要留她一命等你对峙的。」
都督府内,不仅有地道秘库,还有阴森地牢。
落落被关在这里不知多久,不见天日,形如鬼魅。
她很瘦,空荡荡的衣服下仅剩了皮包骨架。
皮肤很白,是终日捂出来的惨白色,没有一点光泽。
头发也是掺杂了白的,眼眶深陷,颧骨突出,眼睛死鱼一样暗淡,毫无生气。
周彦没有对她动刑,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人关入暗无天日的地牢。
终日老鼠、蟑螂为伴,偌大一间牢房,就她一人。
精神上的折磨足以把人逼疯。
地牢火光燃起,我看到她嘴里正嚼着什么,动作呆滞又机械,像个可怕的鬼。
后来看清楚了,她吃的是蟑螂。
我一阵反胃,连连后退几步。
她被火把晃了下眼睛,待看清楚了来人,猛地朝我扑来,隔着铁门,拼命地摇晃。
「我错了,我错了,我骗你的,是我私心嫉妒,想取而代之,京中三年,我与大人连面都很少见,胳膊上的痕迹是我自己弄出来的,留宿大人房内也是假的,他每日卯时入宫,当时根本不在房内,我算准了时间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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