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去菜市场买菜的路上,遇到一个熟人,熟人跟她说了这事儿:“我也是恰好听说的,今天领结婚证,晚上在酒店摆六桌,算是正式宣布一下关系,大概年前就能办婚礼。”
齐友兰听了,当下就愣住了。杨清竹拖了梁东越半辈子,到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也对,如今的梁东越,在商界颇有些地位,今年开宾馆之余,还有几项利润颇大的投资——当年的穷小子,已成了一些年轻女孩儿都倒追的金龟婿,杨清竹自然就端不住了。
末了,那个熟人说:“你跟清竹认识多少年了,瞧着你怎么像是不知道?她难道没通知你?不应该啊。”
齐友兰强扯出一抹笑容,打着哈哈应付两句,心绪不宁地回了住处。
现在的家,是她父母留下的,一个小院儿,四间正房,东面加盖了三间配房。年头太久了,虽然正经翻修过,仍然掩饰不了陈旧窄小的缺点。
说起来,她这辈子好像都在为住处上火:
住得最舒心的,当然是公公婆婆那个偌大的四合院,奈何没住多久就被撵了出来。
公公婆婆离世后,她满心以为,那个大四合院会由苏伯海顺位继承,却不想,老两口都有遗嘱,遗嘱上都明明白白地说了遗产全部留给苏衡,且注明了公证人的身份。
给苏衡就给吧,她想着,迟早能想辙弄到手,结果呢?
那个好死不死的孽障,无偿交还给国家了,请相关单位转给需要并适合居住的人。
就这么着,大四合院打了水漂,成了她一想起来就肉疼的镜花水月,连带的也死心了。
离婚前的住的老宅比不了公公婆婆的,格局却也是正经的四合院,正房厢房耳房倒座房后罩房一应俱全,住一大家人全不在话下。
她渐渐地开始没事瞧瞧别人的住处,这样比较着,也就甘心了。
谁承想,她退而求其次也没用,跟苏伯海离婚,算是净身出户。
还有比她活得更痛苦的人吗?
她在苏家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是除了苏辰没一个人承情,每个人都对她满腹牢骚,苏衡那个杀千刀的,更是把她当仇人一样对待。
这不公平!
齐友兰窝着一肚子火,把买回来的菜放到配房,转身进了正屋。
客厅里弥漫着浓重的烟酒味道。
苏辰二进宫的经历,真把他打击到了,回来后烟酒不离手,隔三差五有人来家里,和他一起吃吃喝喝。
她知道总这样不是个事,可又能怎么样?心情恶劣,总要给他一段过度的时间。
此时的苏辰,正夹着一支烟,百无聊赖地看电视,瞧见齐友兰进门,脸色不好,笑问:“买个菜也能生气?谁惹到您了?”
“没谁惹我。”齐友兰坐到他近前,“回来时听说,杨清竹跟梁东越领结婚证摆了几桌。”
“那又怎么了?不是,那两个人是谁?”
齐友兰失笑,“杨清竹就是孟蕾的妈,你不记得也正常。”他一向不大关心上一辈人,而且这些年都没怎么在家,就算以前熟悉的人,现在大概齐也忘了。
“原来是她有喜事儿。”苏辰若有所思。
“再怎么着,也认识多少年了,她居然连句客套话都没有。我也不稀罕凑那种热闹,主要是她办事也太不上道儿了。”齐友兰这样说着,心里的酸意几乎到了嘴里。
孟蕾成为苏家儿媳妇的时候,齐友兰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连婚礼都没露面,认定是孟蕾高攀了。
可现在呢?那死丫头的生意居然做得红红火火,杨清竹的餐厅口碑也是众口一词的好,母女两个都已跃升到了她无法企及的阶层。
这让她怎么能不意难平?
“那边不请您,您其实也可以主动去。”苏辰说,“再怎么着,您现在赚的那些小钱儿,不都是她女婿的下属给您的好处么?”
齐友兰更没好气了,“本来苏衡的钱就该有我的一半儿,让我打他的情念他的好?做梦!”
苏辰笑了,掐掉手里的烟,给母亲倒了杯热茶。这事情,她就算想也没用,连人家在哪儿摆酒席都不知道,去什么去?
他想跟母亲说的,只有股票的事儿,“您总零打碎敲的倒腾股票也不是个事儿,赚那仨瓜俩枣儿够干嘛的?你跟京交所那人不是混得挺熟悉了么?要是想多赚一些,得抓紧了。苏衡回来几天了,那混蛋比狐狸少根尾巴而已,要是知道职员给您好处,肯定想办法杜绝。”
“他敢!”齐友兰色厉内荏。
“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苏辰毫不留情地道,“我说真的呢,您别不当回事儿。”
齐友兰语气苦涩:“关键是那边不敢给我正经放水,你当我不想么?”
苏辰不以为然,“有什么敢不敢的?只有您给他的实惠到不到位一说。”
“……你姥姥姥爷那些东西,大部分值不了几个钱,现在拿得出手的,也就两个物件儿,我还想留给你呢。”
“找人估过价没有?”
“估过,一个值三千,一个六七千的样子。”
苏辰沉思片刻,“换成钱送礼的话,人家不见得放在眼里,还是送东西吧,有年月的东西,谁都会当宝贝,价值也过得去。您给我也一样,早晚得转手卖了,做生意没本钱怎么行?”
“你……”齐友兰看着他,期期艾艾的,“上班不行么?做生意我总感觉风险太大。”
“我进去过两次,什么单位肯收我?”
“……也是。”
“我刚刚说的事儿,您到底怎么想的?”苏辰定定地望着她。
“我能怎么想?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呗。”
——母子两个这番对话,靳海涛从头听到尾,真要无语死了,但好在没白上火,有可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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