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络绎跑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便就围在车马不远处,纷纷下拜。再须臾,又有老妪齐共上千,竟是往王玉溪与周如水这头的马车中丢掷瓜果。
瓜果齐飞,直叫周如水一愣,宋几也被砸了一脑瓜,直是愕然回首,不知该如何表情。
好在,周如水尚未缓过神来,王玉溪已是当机立断将她搂入怀中登上了马车,倒是王子楚坐在车厢里兀自畅快,看着忽被砸入车窗的甜瓜,直是十分镇定地捧入怀中,更贴在鼻尖嗅了嗅道:“好香甜!”这满足模样,沉稳至此,倒是与他兄长一般无二了。
只王玉溪怀中是活生生的美人,王子楚怀中却是鲜嫩嫩的甜瓜。
瓜果追着砸了一路,待到消停,已是出了鹏城几里外了。待得周如水终于鼓起勇气掀开车帷,终见后头再没了跟来的百姓。待又抬眼,竟就瞧见远山之上簇簇花开,金黄灿烂,如朝如霞,便就是宋几所言的羊踯躅。
她眸光亮了亮,回过脸来,瞅一眼喜滋滋实着甜瓜的王子楚,才又看向正自闭目养神的王玉溪道:“有道是,混俗即是藏身,安心即是适境,宋几这厮滑不溜手,为官为人还真有些意思,便是……”她想了想,不知如何言语。
她话音方起,王玉溪便睁开了眼来,如画的眸子看住她,替她补充道:“便是副常人模样。”
“道是寻常才不寻常。”周如水点点头,全解其中深意,又掀开车帷,指了指不远处那满山的羊踯躅,又指了指脚下满地的甘薯,几分温软道,“那便是宋大人所言的户邦山吧?咱们也去瞧瞧?顺道将这些个甘薯烤了。”
“再猎几只野兔?”一旁,王子楚笑眯眯凑上前来,又将手中的甜瓜送去周如水嘴边。
见这一大一小全是眼中晶亮地望着自个,王玉溪一哂,眸中划过一丝笑,“你与你阿姐一道?”
“小五能成!”闻之,王子楚一喜,点头如捣蒜。周如水却是默默看他一眼,耳根有些灼热,神态有些娇憨,慢腾腾躲闪道:“我已是许久未用弓了呢!想是已生疏许多。”
“遂当再练练。”王玉溪全不任她躲,嗓音低沉轻慢,又道:“总是当练着防身的。”
“有三郎在,却需自个防身么?”周如水撇撇嘴,又放软了声音道:“前个儿扎彩灯,扎的我手都疼了!如今还疼着呢!可拉不动弦!”
她全是孩子气的耍赖,近来王玉溪待她十分宠爱,倒真叫她十分的恃宠而骄。
见此情景,王子楚却是见怪不怪,睁着双大眼瞅瞅她,又瞅瞅王玉溪,索性撑着脖子望着两人,不知这回又是谁占上峰。
周如水这般娇娇软软,真是叫王玉溪哭笑不得。乍一看,真不知她与王子楚谁更大些。
彼时,四下都满溢着树木的清香,远山之上漫地的金黄羊踯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恰到好处的静与美中,王玉溪望着她那娇滴滴的模样,心中安稳,只觉人生畅意时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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