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多久, 她才开了口,轻声说道:“你真傻。”为了她,失去了一条命,不值得。
山上的风很大, 打在人的脸上疼得厉害。
霍令仪张了张口, 来时她有许多话想与他说,可真得来到了他的墓前,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乌云密布, 大抵是又要下雨的样子了。她握着帕子把他的墓碑重新擦拭了一回,而后是从怀中取出那只平安锁。
平安锁经了这漫长的一段时光, 也露出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你当日问我记不记得?”霍令仪一面说着话,一面是伸出指尖轻轻滑过上头的纹路,待把那平安锁的正反两面都拂过一遍,她才又轻声说道:“其实那于我而言只不过是年少时一桩微不足道的事罢了, 偏偏你却记了这么多年还白白没了一条性命。”
“霍令章…”
说话间,霍令仪抬了脸朝那墓碑看去,红唇轻颤,是又一句:“值得吗?”
这山间有风拂过,却无人回答她的话,那个能回答她这个话的少年如今已长埋地下,无知无觉,无声无息…霍令仪想到这便又合了眼,那长而又弯的睫毛随着风轻轻颤动着,她想说些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唯有眼泪随着眼角落下。
这些日子她时常会梦到他…
年幼时抓着她衣角的霍令章,长大后清隽温润的霍令章,还有最后死在她怀里,与她说“长姐,别忘了我”的霍令章…可梦终归是梦啊。霍令仪很清楚,这世上早已没有霍令章这个人了,他死在建康二十二年的寒冬月,死在她的怀里…他用自己的生命让她这一生都无法再忘记他。
乌云在天上晃荡着,天色也越渐黑了。
霍令仪重新睁开眼,她把手中的平安锁放在了他的墓前,而后她站起身,却是又过了一会才转身离去。
这条小道的不远处有个身穿青衫的男人正立在那温温笑看着她…
却是李怀瑾。
李怀瑾仍是旧日的模样,他站在小道的这一头,眉目温润得笑看着霍令仪朝他走来,待人走到跟前的时候,他便握住了她的手,口中依旧是温和的一句话:“好了?”
“嗯…”
霍令仪任由李怀瑾握着她的手,她和他并肩而立在西山的小道上,口中是道:“我们走吧。”
等这话一落,她却是又朝身后看去一眼,小道的那一头只有一块墓碑,一如她来时的模样。可霍令仪却好似能够通过那块墓碑看见那个少年郎的身影,她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这样看了一会,而后便又重新转了身,朝身侧的男人看去,跟着温声一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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