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胸口闷得慌,如压着一块巨石,不由长长深吸一口气来缓解。
丫鬟夕露不知是听到了里头的动静,还是碰巧出声,和她道:“姑娘,就快了,他们说再有两条街就到别院了。”
程瑾知沉默着没应声。
程家正宅在洛阳府,京城的宅邸是做京官的父亲置办的,因此为别院。
洛阳与汴京相隔二百里地,婚期虽是明天,但五天前她就拜别母亲,从洛阳府程家出发,坐在花轿中一路到京城,时间算得正好,就在今日傍晚到达京城。
她闭上眼,用以忍受心中那股沉闷和难受。
热闹的送嫁队伍穿过万胜街,进入绣巷,停在了幽静而宽阔的华英街。
这里是京城新修的街道,座落着许多高门别院,程家别院便安置在此处。
花轿落下,喜娘扶程瑾知入家门,家主程惟简则停在门口,与接亲的益阳侯府秦三爷作别,至秦三爷离去,程惟简才入内。
程瑾知已被喜娘扶着,先一步去往内宅,房间已准备好,早有仆妇过来迎接。
不知走了多久,看地上的砖石从方砖变成了鹅卵石,程瑾知便知已到了后院,又走几步,盖头下的她听到一道声音:“姑娘可算来了,我从下午就开始等着了,来,往这边,小心门槛——”
声音清脆,带着几分笑意与拖音,听着柔婉而有种近乎撒娇的意味。
没见人,她却已听出来,这就是父亲在京城新纳的姜姨娘,才刚生了个女儿,听说待她出阁,就要带去洛阳府认祖归宗。
她没有回应,作为程家嫡女,对于父亲的新姨娘,除了漠然,便是一种淡淡的不喜。
直到进入房中,坐到绣床上,她能暂且揭开盖头,面前的遮挡消失,姜姨娘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的确美貌,不过二十多岁,鹅蛋脸,身上还带着些风尘地出来的媚态,让她比普通女人多了些别样的风韵。
程瑾知早知道,她是歌伎出身,被父亲赎身的。
姜姨娘见了她,猛地一惊,好半天才赞道:“早听闻大姑娘好看,今日见了,才知道以前都是我见识浅,大姑娘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天仙似的,难怪能这么好福气嫁入侯爵府!”
“侯爵府”三个字,在她口中犹如金光宝地一样让人景仰敬畏。 W?a?n?g?阯?F?a?布?y?e?ī????ù???e?n???????????????ò??
一旁的丫鬟春岚却忍不住翻起白眼,满脸不屑。
程瑾知则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温声道:“姨娘也相貌不俗,听闻为人也贤惠,父亲在京城,有劳姨娘照料。”
夕露拿胳膊肘撞春岚,春岚扭开脸不服气,这边姜姨娘全不知她们的动静,只恭敬地朝程瑾知赔笑,“哪里哪里,是老爷不嫌弃,救了我,我理该尽心侍候,算是报答一二。”
程瑾知露出一阵轻笑,不再说话了,示意夕露替自己摘下花冠,脸上带了些许疲态。
姜姨娘并非愚笨的人,知道她从洛阳过来走了五天,自然疲惫,又是府上嫡女,马上将要嫁入侯爵府,人家没必要和自己多说。
到底是高门贵女,一言一行都十分体面。
她于是赶紧吩咐丫鬟仆人去打水,又说去安置晚饭,识趣地就此离开。
天见黑时,程瑾知换下了嫁衣,用过了晚饭,着一身红裙去给父亲请安。
父亲在京城任职,回洛阳去操持她的出阁礼后,又与她同来京城,在此地休息一夜,等待明日益阳侯府来迎亲,到那时她才算真正出嫁。
五天来仓促赶路,她和父亲都没说话的机会,今日是她留在家中最后一夜,理该去请安。
父亲也用了饭,见她过来,叫姜姨娘退下,温和地让她在方几对面坐下,看着她道:“今夜过后,明日就是真正的婚期了,该懂的礼仪你母亲在洛阳想必也和你交待了,你自小懂事,我这做父亲的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程瑾知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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