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倘是有心人,天涯海角亦能共此时。
安然的目光落到苏晋的伞上,见伞柄上刻了一个“昀”字,愣了愣道:“苏大人竟在用了。”
苏晋道:“是,前些年就开始用了。”
伞原本就是用来遮雨的,再珍贵的伞都该如此。
苏晋撑伞回到苏府,天已放晴了,覃照林与覃氏已等在马车上,他们此行是要往西北,途中要在俞州城外的驿站停留月余。
自去年开春,朱昱深昭告天下要迁都后,苏晋便不再与朱南羡去信了。帝王心深似海,饶是朱昱深曾有诺齐帛远在先,苏晋不敢轻信他一定会留朱南羡的性命。
她不愿朱南羡因她而暴露自己的行踪,她只愿他能平安。
在渝州城外的驿站等上月余,是左谦来信告诉她的,战事已平,西北第一批将士归乡,曾经效力于朱南羡麾下的,都会先去俞州复命。
俞州城外的驿站在广袤无人的荒野上显得孤零零的,唯有驿站旁的老树,在这个万物生发的暮春开了一树花。
老树盘曲纠结,花色却妍丽,苏晋每一日便在树下从日出等到日暮,看着那些与她一起望归的妇孺小儿一个一个等来自己的亲人,她也替他们开心。
苏晋其实并不心急,反正后半生除他以外已无牵挂,天远地远,她终归会与他一起。
暮春最后一场雨过,盛夏到了。
苏晋回到驿站,收拾好行囊,打算隔日起行,这里等不到朱南羡,那就越山跨水,去到极热极寒的西北,反正早在许多年前,她就打算去西北看看他曾经领兵的地方了。
窗外月色宜人,入夏时节,伴着一阵阵扰人的虫鸣。
苏晋看月看得出神,不经意间,竟听到一阵排翅之声,像是有鸟扑棱着翅膀划过夜空。
下一刻,便有耳熟的叫声传来:“阿雨,阿雨——”
苏晋一听这声音便愣住了,她一下推开房门,循声追出驿站外。
旷野无垠,朦胧月下,一只身覆白羽的鸟在夜空盘旋。
苏晋看着它,唤道:“阿福——”然后伸出手臂。
阿福发出一声高亢的鸣音,收起翅膀,乖觉地歇在了她的臂上,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讨好一般学舌:“阿雨,阿雨——”
“它实在是没出息,跟了我这么多年,除了一句‘阿雨’,一句新词都没学会,可能连‘十三殿下’怎么念都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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