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举三得。
苏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问:“几时动身?”
戚绫道:“过了处暑节,交趾迎亲的大使便来了。”又笑,“但也不是立时走,终归还有几日饯别的礼数。秋日起行,走到一半,冬天就到了。我听闻历来王孙行远路,都不挑在岁末的,怕遇上大雪,被堵在半途。但又听闻越往南,天气越暖和,到了安南,冬天也如春日一般,不知是不是真的。”
苏晋点了一下头:“是真的,臣当年出使安南,曾在那里住过年余,虽不如秦淮江南四时分明,冬日少了酷寒,夏日并不很炎热,可谓宜居之地。”
至于戚绫日后的夫婿胡元捷,苏晋也是认得的,昔日查安南行商案,还劳他出力不少。
胡元捷高大英俊,有智有谋,就面上而言,堪称良配。
但苏晋并没与戚绫提及他,有的人相交数十载,未必认得清真面目,何况生于宗族长于荣贵的胡元捷。
他本是胡氏旁支,一生没有登极的可能,但安南一番动荡,他引朱昱深出兵平乱,如今安南虽归顺大随,胡皇子嗣零落四散,一群旧王孙反倒以胡元捷马首是瞻,就连大随尊贵无比的和亲公主,都要做他的妻,岂知不是另一番意义上的“荣登大宝”?
这里头弯弯绕绕,谁说得清呢?
搅在皇权里的人,原就没有一个简单的,连从小磊落坦荡,厌恶权争的朱南羡,历经一番淬骨历练,也变得识人不语,心思神通了,可能天家的子嗣就是这样,倘若太单纯,反倒面目可憎。
细雨纷纷,沾在戚绫湘妃色的衣裙上。
她二十三岁,虽然许多女子到了这个年纪,已为人母了,但在苏晋看来,她孑立在雨中的样子,仍是娇美动人的。
可惜前途未仆。
外臣与公主说话终是不妥,她二人私下交情亦算不上深,一时语罢,苏晋又让开路,令戚绫先行。
戚绫仍不动。
她有些落寞地立在这雨里,过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他……还好吗?”
苏晋心下一沉。
想都不用想,她便知道戚绫口里的“他”是谁。
但朱南羡还活着是一个极其私隐的秘辛,愈多人知道,对他愈不利。
苏晋的神色乍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眉间却隐隐笼上疏离的烟雨,眼底云遮雾绕,不知藏了什么。
“苏大人莫要误会。”戚绫垂眸道,“昔晋安陛下‘宾天’,如雨伤心欲绝,几欲……追寻先帝同归,姑母看不下去,才将晋安陛下仍在世的消息告诉如雨。”
戚绫的姑母戚太妃,即朱昱深的生母。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