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瞬间,一道修长的、拥有着犄角与长尾的熟悉身影毫无预兆地凭空出现,仿佛他一直站在那里,只是从透明的帷幕后一步迈出。
莫拉卡尔。
他静静地立在道路中央,挡住了她的去路。
身上没有沾染一丝尘埃,平静如同只是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等候了片刻。
疾驰的马儿无法理解这样的情况,猛地人立而起,惊恐嘶鸣。
辛西娅猝不及防,险些被惯性甩下马背。
她死死握住缰绳,才勉强稳住身形。
“让开。”
即便有些狼狈,辛西娅的声音却依旧平稳得没有任何起伏,目光投向前方,却不是看向提夫林,而是越过他,望着遥远的,已经逐渐隐入黑暗的东方。
莫拉卡尔的心沉了下去。
没有质问、愤怒、甚至没有分毫对于他背叛彼此信任的不满。
她对他,是彻底排除在情绪之外的平静和漠然。
这非常危险。
她并不冷静,这样的反应只能说明在艾温的死讯带来的巨大冲击面前,他这个人,连同他们之间数月的情感与亲密,都被彻底掩蔽,如白昼的萤火,微弱得无法撼动她分毫。
用感情牵制她的抉择的可能,在这一刻已然被宣告了死刑。
而言语说服?
对于一位善于玩味语言,并以此为武器行走于人群之中的吟游诗人,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更何况他们对于彼此太过了解,以至于他的话术,向来只有当她愿意相信的时候,才有起效的可能。
不能再犹豫了。
无形之风自他的周身扬起,卷动着地面染着薄红的落叶。
下一秒,原本惊慌的马儿低鸣一声,陷入了昏厥,软倒在地。
如他所料,辛西娅灵巧地翻身落地,站稳身形,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他。
那双向来含情带笑的翠眸中,此刻只剩下了讥诮的了然与一丝焦躁。
她明白了。
他不是来挽留的,而是来阻拦的。
“让开,莫拉卡尔。”她再次重复,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这样的姿态,显然不是友好的请求。
“你要去塞尔,可以。”莫拉卡尔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酷,状似答应,下一秒却又斩断了所有虚与委蛇的可能,“打败我。否则以你的实力去那里,只是毫无价值的送死。”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开始,莫拉卡尔就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用这样的语气与辛西娅交谈。
他的诗人小姐总是见面叁分笑的温和做派,而他也本以为,他们会永远不会以这样冷淡的目光与生硬的措辞对待彼此。
辛西娅再没有说一个词。
回应他的是骤然出鞘的凛冽剑光,刺破了夕阳,第一次地,向他直冲而来。
诗人都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为竖琴手效命多年,与无数的吟游诗人打过交道,他的理性中早已有了这样的认知。
只是直到今天,莫拉卡尔才意识到,连他的心,也被算准了。
细剑的优势便是灵巧与迅捷,而半精灵的轻盈更是让她的剑快的几乎无法看清,带着他陌生的决绝,凌厉地刺向了他。
她没有防守。
她当然不需要防守。
他无法伤害她,不论出于任何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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