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变了,像是沉思,不舍,犹豫一个举动。
“你想都不要想。”陈鹤年盯着他,怒道。
只见他手中握着的针直指自己的脖颈,眼神狠得下一刻就能直接扎进去,“你敢试,就会得到一个更坏的结果。”
他们之间的契约是生死契,于林伤之,陈鹤年也会为之承伤,那蠢货方才就是动了毁契的念头,独自受阵。
于林因被他举动震慑,陈鹤年却笑道:“姜武文王,战无不胜,我相信这一点。”
他高声发问: “难道你现在怕了?”
于林面出凶狠厉色,沉声回复:“永不。”
他灭了方才生出的心思,飞到陈鹤年的面前,将他整个抱住。
陈鹤年勾住了于林的脖颈,吸了口他身上的冷气,说道:“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于林回应,他阖上眼,亲在陈鹤年的额头,后背的触手长出来,将陈鹤年整个包裹在自己身下。
杀阵出。
地面顿时燃起八丈高的烈火,此阵之火来自黄泉路,非风雨能灭,于林身上龙身显现,火焰将他们他吞没,浓烟灭顶,再熄灭时,天色彻底暗淡了。
雷声停了,没有风,也没有雨。
。
陈鹤年知道自己在做梦,他脚下的路走不完,每次落脚之处他看见的光景总会不同。
从东宫稚儿变成太子储君,他长高了,长大了,身上的衣袍越来越重,却绝不能低头。
母后亲抚他的手离开了,由他牵着比自己更小的孩子。
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小雀,冷寂的东宫又热闹起来。
在辛努库被欺压的少年占据了他脑海大半的回忆,他喜欢少年不屈的眼神,绷紧的唇齿。
东宫的内院里,有三个人足矣。
姜鹤年的一生会成为历史,但陈鹤年不会。
他看见爷爷在稻田里慈爱地冲他轻笑。
他看见周羡之,看见姜皖,左贺……
饭桌上摆满大餐,一群人围着坐,身上也是暖烘烘的。
他没有看见于林。
他不在任何一处停留的角落里。
他就在自己身侧,如影随形。
陈鹤年会长命百岁。
他记得这句话,喜欢这句话。
同生共死,福寿永昌。
这是陈鹤年新年时许下的愿望。
他听见了声音。
陈鹤年醒过来。
睁开眼,是光先进他的眼睛里。
他抓住了光,或是光喜欢这个俊杰的孩子,想往他眼睛里钻。
陈鹤年没有死,他乌润的眼眸凝住气神,缓缓坐了起来,身上酸溜溜的,他下意识地先抬起手。
他的手指依然被红线紧紧缠绕着,绷着,也是结实的落脚处。
被鬼缠身,可就甩不掉了。
陈鹤年笑了。
他摸着红线的另一端,站起来,走到房间旁的那具棺材边。
棺材里惨白的人紧闭着眼睛。
死人没有呼吸,没有声音,但于林的声音传进了陈鹤年的心里。
他伸手在边缘轻轻敲了敲。
“你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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