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再多也没娘重要啊!”顾元初蹲到了躺椅旁,仰着张大胖脸:“娘大病一场,儿这心呐,可真是泡苦莲汁里,娘病好了,我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陪伴在娘左右,田间地头的事有几个弟弟管着呢,用不着我操心,我就想着娘,盼着娘日日好过日日享福。”
古代的大孝子都这么油腻吗?顾菲菲想,她管不了这孩子,真管不了,眼睛一闭:“我睡会,别吵我。”
“嗳,天儿热,我给娘打扇。”顾元初搬了个小凳子坐下,随手拿起蒲扇,摇晃了几下,他才发现这扇子破了边,见娘睡得正好,他忍了忍,继续慢慢悠悠的帮着摇扇。
醒来的顾菲菲看了眼沙漏,午时过半,差不多是十二点,一觉睡得还挺好。
大儿子没在屋里,她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这儿子偷懒耍滑是真,孝顺母亲也是真,说他不好吧算不上,说他好吧又不对劲。
正中午的太阳,连吹进屋里的风都带着丝丝闷热,顾菲菲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不凉还是温的,显然是刚换的,要说几个儿媳啊,也是孝顺。小儿子不在跟前不太清楚,二儿子四儿子很少往她面前凑,一天难得说上一句话,这距离是她喜欢的,毕竟她不是真正的顾老太,还是不宜过于亲近。
“娘,你醒了。”顾元初走了进来,乐呵呵的摇着手里的扇子:“扇边破了,娇杏忙完手头的活,给重新描补了个边,还绣了两朵小花呢,活儿不错吧。”他得意的左翻右翻:“娘你瞧瞧,哪能让娘用破了边的扇子,划伤了哪儿可怎么是好。”
顾菲菲看了看,点点头:“挺好的,绣的真不错。”
“天热的很,娘想吃西瓜吗?过一下井水,娘不能吃太凉。”
西瓜。不提没感觉,这么一说,顾菲菲还真挺想吃:“行,我去拿钱,多买几个,都解解渴。”
“娘就是好心肠,谁家长工给主家做事还能得西瓜吃,十里八乡就娘最心善了。”顾元初竖起大拇指,笑得见牙不见牙:“娘我去买西瓜,很快就回来的。”
西厢房。朱凤喜埋头编着草鞋,看了眼顶着大太阳从窗外走过的大伯子,笑了:“一准儿是从娘手里得了钱。上午找娘要钱,娘没给,还以为今儿要不到钱呢,不知道这回是什么说词。”她看了眼坐在床边的丈夫:“一个娘胎出来的兄弟,怎地你就一天难有句话,四弟也是,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六弟的嘴巴也特别会来事,好话全在一头一尾的兄弟里了。”
“上午没要到钱?”顾元正拧着眉头思索了下:“你仔细说说。”
朱凤喜见丈夫感兴趣,把听到的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笑得乐不可支:“我见过的,没出嫁的闺女嫁了人的姑子,哪个都不如他大伯孝顺,娘偏着他,我看也是有理。”
顾元正一脸的看不上,冷言冷语的说:“他打小便这样,孝顺是真孝顺,却也很是虚伪自私,一点小聪明全用在怎么享福偷懒。”
“你不爱干活便少干些活,娘便是知道也不会说甚,家里不是请了长工,天天饱饭管着可不能吃白食。”朱凤喜将编好的草鞋扔给丈夫:“试一试,哪儿不妥我随手改改。”
顾元正试了试新草鞋,踩地上来回走了几步:“合适。”他坐回了床边,脱了草鞋:“你说,我们去问娘开间杂货铺的事如何?”
“隔两三年你便问一回,还没死心呢。”朱凤喜念念叨叨:“这回兴许会有不同,自病了一回后,我觉得娘变了些,去问问也没什么,以前也问过,你想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道?难怪你昨天突然说起镇上的铺子,原是又起了这念想,我看啊,不让你开个杂货铺,这辈子都得念着,问吧问吧,娘兴许就同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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