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观跟着轻笑了一声,谁说皇帝没文化了?陛下,她当真只是不擅长诗词歌赋而已。
他手中的伞向苏彧倾去,自己则半身沾染了雪。
宫道看似很长,其实走起来也没有几步路,他们就这样快要走到宫门口,就这样快要分道扬镳。
谢以观握着伞的手紧了紧,他最是明白,以皇帝的秘密去试探皇帝,是一件极为冒险之事,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其实他就这样止步于此,苏彧不会把他怎么样,只要他不越过雷池,只要他不触及苏彧的底线,他依旧是会被她重用的礼部尚书。
有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他如今的高度。
可他心中却有莫名的不甘心。
所以谢以欣同他说了安全司之后,他便迅速在心底想到了一部险棋,若是走错了,苏彧必然会对他起杀心,若是走对了……
谢以观喊住苏彧:“陛下——”
苏彧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
谢以观定了一下心,慢悠悠地问:“不知陛下可曾看过《大云经》?”
苏彧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觉得朕一个连正经《论语》都没看全的人,会去看佛经吗?”
再说,她原本是学计算机的,虽然后来为了做游戏也学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技能,但是读佛经显然不能加技能,像她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去看。
对于这个答案,谢以观并不意外,而他也接着说:“《大云经》里有个关于净光天女的故事。净光天女曾在同姓灯佛那里听过《大涅槃经》,后来她转世为凡人,在凡间又得了释迦佛的点化,最终以女儿身当上了国王。”
苏彧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她还没有说什么,谢以观倒是反过来试探她,虽然她早料到谢以观在怀疑,但是这样当着她的面试探,她若是不给点反应,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她轻轻挥了一下手,站在一侧的尉迟佑都没有出手,跟在她身后的宫女已经从罗裙内抽出匕首,抵在谢以观的脖子上。
谢以观手中的伞就这样落了地。
苏彧与他都站在了雪中。
雪花轻飘飘地落下,风雪之中,苏彧的眉眼更是如画。
她神定气闲地问:“谢尚书想要说什么?想清楚了再开口。”
脖子上的匕首很锋利,宫女看上去对刀架脖子这样的事并不熟练,力道略微有些没有控制住,刀刃在谢以观修长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谢以观:“……”虽然料到了,但是皇帝丝毫不掩饰对他的杀意,还是让他多少有些伤心。
“臣是说,当贤明君主出现时,天下总会有一些祥瑞之相出现,臣既然是礼部尚书,应当好好找寻,早日给陛下报喜。”谢以观一本正经地说。
苏彧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谢以观还是那个能屈能伸的谢以观,可她却没有让宫女收起匕首的意思。
她认认真真地对视着谢以观的眼眸,“净光天女只是因为受了释迦佛的点化才当了国王吗?这个故事朕怎么听着觉得多少有些不靠谱?”
谢以观十分淡定地说:“如今所能见到的《大云经》不知是前朝何人译化梵文而来,有失偏颇,臣再重新修订。”
他也认认真真地直视着苏彧,让她看到他眼中不避不闪的光,他在赌,赌苏彧不会因为这个试探而杀他。
二人对视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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