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在原地,又听大舅舅和大舅妈说:“陆妈,我们就先走了,过两天再来解决问题。我们小简的行李待会儿有人送来,就让他跟良辰住同一层好了。小简,舅妈和舅舅过两天再来,记得下午去看看姥爷,跟表弟好好相处,啊。”
叶简点一点头,说:“您辛苦了。”
那对夫妇踢踢踏踏地离开,陆妈这才仿佛回过神来,慢慢走回房间去。
陆妈的房间就在一楼,纯粹听见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心里又是一惊。
她看向叶简,叶简注意到她的目光,于是也冲她一笑,同时立起身来慢慢踱上楼梯——与她擦肩而过——你知道么,人能感知到他人的恶意,就在那瞬间,纯粹清晰地感知到,叶简是讨厌自己的。
与刘淇奥捉摸不透的迷雾一样的感觉不同,叶简给她的感觉尖锐而清晰,像突兀刺进她世界的一根钢针。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纯粹跑回房间给小舅舅打电话,可是小舅舅在忙,只能转接到语音信箱。
她又试图给韩维和打电话,可是他回来之后被管束很严格,电话自然打不通。并且——纯粹想道,自己如果不是叶家的孩子,他们的订婚也就不算数了。
然后她混混噩噩跑去叶良辰的房间——他还没睡醒——又立即意识到叶良辰也帮不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几乎不受控制,她凭着感觉跌跌撞撞往刘淇奥家跑去。
院门是开着的,纯粹跑到房子前,没喊也没哭,觉得脚下有些疼,原来拖鞋跑丢了一只,现在脚也脏了,被地上石子搁得生疼。而且踩到了雪水,很冷。
她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忽然听到头顶有个声音叫道:“纯粹。”
纯粹抬头看,刘淇奥在二楼露台上——这个房间大概是书房吧——正看着她。
“淇奥哥……”
纯粹坐在沙发上,刘淇奥拿来医药箱,先拿毛巾给她擦干净脚上的脏泥,又拿镊子夹出酒精棉——“忍着点儿,有点伤口,酒精刺激会疼。”
纯粹呆愣愣地没点头,冰凉的酒精棉轻轻一蹭伤口,尖锐的疼痛立刻蔓延开来。
纯粹动作一缩,豆大的眼泪就落下来,她怕疼,更是因为怕那位叶简的出现即将带来的某些对她不利的事情。
泪水越落越多,抽泣声渐渐在客厅里响起,刘淇奥替她处理完伤口,起身将医药箱放回原位、洗了手、又倒了一杯温水来。
纯粹抱着腿哭得天昏地暗,模糊中听到刘淇奥接了个电话——点了点头又瞥纯粹一眼——大约是陆妈打来确认她在不在这儿的。
电话挂了,纯粹也哭累了,肿着眼睛又呆呆地抱着杯子。刘淇奥估摸着那杯水温凉不沾了,打算从她手里抽走再换杯热水来,却被纯粹抓住袖子。
“淇奥哥……”纯粹嗓子也哭哑了,黑色的鬈发狼狈地贴在脸颊两侧,眼睛不敢看他,她小声说:“…淇奥哥…你说对了,我不是……”眼泪又流下来:“…我不是叶纯粹…叶简才是…真正的……孩子…”“淇奥哥…你还知道什么,求求你告诉我吧…我没有家了…接下来我该…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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