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朴靠在后座,没问她怎么来的、为什么来,甚至没问她父母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只是指了指安全带让她系好,抛出几个轻轻的她完全接得住的问题。婷婷觉得一忽儿的功夫,车子就停下了。
婷婷坐在车里就看到了纯粹。
纯粹穿着一套乳白色休闲服;旁边一个男孩与她差不多高,皮肤比纯粹更白,和她穿着同样的衣服。那男孩率先察觉到车里还有人,动了动眼皮朝车里一瞥,不过半秒又目光收回去了——似乎是不大感兴趣。
当她下车后激动地喊出纯粹的名字,那男孩的目光又开始打量她——这次是从上到下地、仔仔细细地看。
就在纯粹红着眼圈过来拉住她的手时,男孩略一抬下巴——这个微妙的动作使他显得刻薄而趾高气扬——并且移开目光,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的气音。
婷婷觉得那男孩有些低看他,于是一横眼睛瞪回去——结果就像一拳打在豆腐上,因为那病恹恹的男孩已经转过身晃悠着往回走了。
叶怀朴走过来简单解释两句他怎么碰见婷婷的,又说:“婷婷难得来玩,这两天就住在家里吧。有订下的酒店可以先退掉。”
婷婷摇一摇头,辫子甩来甩去,叶怀朴笑着说:“好,我们也进去吧。陆妈今晚做了什么?”
纯粹说:“今天良辰胃口不好,要吃素面。”
叶怀朴点一点头,跟在两个小姑娘后面慢慢走。太阳这会儿终于从粘稠的云雾里挣脱出来,众人在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长,直到他的影子几乎将前面两个孩子的影子彻底淹没——这时众人已经踏上台阶。
主厅里传来一声尖利的呵斥,惊得纯粹一抖肩膀。
陆妈正在训斥一个女孩子——先前说过,因为叶良辰讨厌外人在眼前晃来晃去,许多在家里做事的人并不常在两个孩子跟前露面。再者,陆妈在纯粹的印象里虽然唠叨多话,但一向温柔和蔼,哪里有这样严厉的时候。
茶几上横着打开的漆木盒子,一张宣纸铺在旁边——由此看来,这张宣纸是有人送来的字画(应该是送给姥爷的,经常有人这样做)。纯粹瞟了一眼,那宣纸上似乎画了两只憨态可掬的乌龟。
陆妈察觉到他们进来了,却仍没消气,脸色十分难看,胸脯剧烈起伏着。
叶怀朴拍拍纯粹:“先带婷婷上楼去玩吧。”
纯粹在这样的气氛中待着确实难受,于是拉着婷婷往电梯走;走出两步又回头看看,舅舅已经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拿起那张宣纸看了看,又温和地问那女孩子:“…谁送来的,这种东西也能拿进来。”
纯粹摁下按钮,婷婷在她耳边悄悄说:“那位大妈脾气真暴。”
纯粹说:“陆妈平时很好的,今天可能…他们有事儿吧。”
婷婷又问:“刚刚阴阳怪气的那男生是谁?”
纯粹笑起来,挽着婷婷的手:“那就是我表弟——他就是脾气怪,心肠并不坏,等你跟他熟悉了知道了。”
王婷婷却心想:我哪有机会跟这种大少爷熟悉,又不是演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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