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斟酌语句,先用英语说道:“谢谢你帮我解开绳索。”
对方仍然一动不动地盯视者他。不动不言不语。
季节微微扭了扭发僵的脖子,他苦恼自己的语言能力,即便是英语,他也只能说简单的口语,阿富汗的达利语更是苍白。
怔然半晌,他长叹一声,“好吧!看来我们无法交流……”说完低头向出口处蠕动而去。
不料身后忽然出传来一道幼嫩的声音。
“你是……谁,他们……为什么抓你……”
季节豁然转头,大幅度的动作牵动了肋部伤势,他疼得两眼冒金星。好半天,他才喘了口粗气,对方说的是英语,语句生硬且笨拙,他没怎么听懂。
于是,他问了句:“你能说慢点吗?”
“你是……谁,他们……为什么抓你……”
季节仔细听了四五遍,才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也诧然发现,对方竟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是个孩子。
一个小孩,怎么会被关押在地下深洞?他是什么人?关押了多长时间?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单薄的英语基础,使得他苦恼万分。
他指了指洞口上方,又指了指自己,“仇人,他们,是敌人,和我……”
小男孩似乎听懂了,眸中的寒光消散了大半,但警惕性仍然存留眸中。
季节问,“你是谁?为什么被抓来这里?”
小男孩沉默良久,低声道:“阿里……我叫阿里……敌人……他们……杀死了我的族人……一个月前……”
季节零零散散总算听懂了大半。
这个孩子叫阿里,独狼雇佣兵杀光了他的族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而且小男孩的英语能力并不比他强多少,再想深入交流,无疑等于研究尖端科学。季节耗费了全部的脑细胞,全部能说出来的英语单词,甚至达利口语,各种手势,结果还是徒劳。
但是他得到了最关键的答案。
洞口的大门只能从外面开启,里边除非有炸弹,否则永远打不开。
季节颓然地失去了交流的兴趣,他现在只能盼望独狼给他两三天的恢复机会,等他们派人下洞来提审他时,便是他唯一的机会。
现在最重要是保存体力。别等他们出现时,自己已经奄奄一息。
想到这里,季节就地躺倒。
阿里也选择了沉默。
洞内再次恢复寂静。
…………
…………
不知道什么时候,季节再次醒来。
这一次,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饥渴。
他顿时明白,大麻烦来了。独狼只要再饿他一两天,他是条龙也变成半死的蛇,任由对方摆弄。
到那时,再好的机会也不是机会……
“咕咕!”肚子发出抗议声。食物暂时可以抗拒,但饮水……他已经接近三十几个小时没有补充水分。
昨天是因为身体遭受重创,因为疼痛而忘记了干渴。但是,身体稍微恢复,干渴感加倍,口干舌燥,咽喉如着火般炙痛。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他甚至开始后悔,如其活活干死,还不如当初在汽车里被子弹打死。
正当他因干渴而头晕目眩,濒临昏迷状态之时,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凑到他嘴边,他条件反射似地张口吮吸,一股股腥味极重的液体顺着他的喉管而下。这道液体如同开裂的大地上降落的雨水,滋润着饥渴的土地。
他贪婪地吮吸,像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直到再也吮吸不出一点水分,他才迷迷糊糊清醒了过来。睁眼看到小男孩模糊的面孔,“是你救了我……谢谢!”
静静地张口呼吸半晌,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小男孩哪来的水,而且他蓦然闻到了自己嘴边的血腥气,还带了种腐臭味。
他倏然回头朝脸颊边望去。
一只毛茸茸的……老鼠!
顿时想到自己刚才狂吸的是老鼠血,一股痉挛地恶心从胃部翻涌而上,他翻身干呕不止。
小男孩默默地看着他呕吐,结结巴巴说了句:“这是最后一个……老鼠。”
季节的肠胃实在是没什么可呕吐的,三分钟后,他逐渐平复下来,自言自语道:“既然是最后一只,何必喝它的血……”他的意思是,总归会干死,何必临死前遭这番罪。
小男孩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语气微微激动道:“他们,说,三天后,会下来……”
季节一颗死寂的心顿时活跃起来。
三天后,他感觉自己差不多在地洞里待了两天,这也就是说,还有一天,将会来人提审他。
他无声无息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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