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还未曾赢得这么轻松过。
闻行道扫了他们一眼,众人便骤然收声,尴尬地站在原地。
方柳缓缓道:“将士们热情高涨,闻将军便留下来同他们切磋一番,好能指点指点。”
有一名将士便道:“军师不留下么?”
百姓之间常常念叨——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从来读书人。
武将多出自于屠狗辈,向来和读书人相看两厌。
可方军师并非如此。
新皇和闻将军都看重于他,他虽是弱不禁风的读书人,且还未领着众人赢得什么胜仗,却只凭借每日寥寥数次的见面,令众将士们不由自主敬重。
但这敬重眼下尚比不过会武的镇北将军。
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方柳倒不在意众人所思,摇头道:“不了,我先回营帐,你们与闻将军慢慢切磋。”
他发话,闻行道自然得留下。
将士们将他团团围住,切磋询问自己薄弱之处。
.
夜已深。
闻行道回到帐中。
如之前所言,他与方柳同宿公幄。
方柳睡在将军榻,他睡在帅案后、屏风前的榻上。
公幄内,方柳还未入睡,帐中燃着一豆烛火。
他三千青丝微散开来,亵衣外披着厚实的白色狐毛大氅,垂落的发丝抚上艳绝的容颜,发梢乖顺垂于胸前。他动作随意,单臂撑首坐在帅案之前,翻阅着不知何处寻来的书册,手足腕皓白如雪。
闻行道喉咙微动,怔怔望了他片刻。
半晌,他才寻回自己的声音,一边走向帅案,一边问道:“在看什么?不累么?”
“从前边军对于番邦的描述。”烛火朦胧间,方柳施施然抬首,“还有飞鸽盟查到的相关卷宗。”
飞鸽盟遍布大周,北境自然也有分舵。
只是北境常年战乱,鱼龙混杂,又远离江南的飞鸽盟总舵,十分不好管理,故而查到的消息不如别处详尽,仅能作为参考。
闻行道单膝蹲在帅案旁,将方柳披着的大氅往他脚边收了收,盖住他光洁的脚腕。
“可寻到了有用的消息?”
“暂时没有。”方柳轻摇了摇头,“都是些从前便知道的事情。”
闻行道将帅案上的书册收拾好,道:“那就别看了,今日早些休息。”
方柳直起身,敛眸神态惫懒:“还需梳洗一番。”
见他神色疲乏,闻行道眸光沉沉,倾身凑了过去,道:“我帮你按按。”
方柳未说拒绝的话,他便将内力聚集于指尖,伸手为方柳按揉太阳穴缓解疲乏。按揉片刻,闻行道目光落在方柳又露出来的脚腕上,脑海中似已轻轻握在手心:“夜深露重,不如我帮你洗脚。”
方柳难得凝滞片刻。
闻行道按揉完,身子往后挪了几寸,又认真解释道:“北境的春日,夜里也是凉的,睡前热水泡脚最解乏。”
他说的正义凛然,似乎不见丝毫旁的心思。
方柳抬脚踩在他胸口:“镇北将军这样,却曾被江湖中人称作正道大侠?武林盟主?”
未能得到首肯,闻行道的双手垂落身侧,不曾触碰方柳一分一毫,只保持着半蹲帅案前的姿势,直直凝视对方:“军师称是什么,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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