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第三晚发起高烧,傅云娇听说,高烧时,体内的细胞在厮杀,好细胞想要把坏细胞消灭,因此两方势力在她的体内作战,不顾她这个战场被折磨得全身酸痛。
吃药也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她躺在床上,两只鼻子出不来气,嘴唇烧起一层痂。
小也端来热水,趴在她身边问,“妈妈,要不要再冲一杯感冒灵?”
“没事。我睡会就好。”傅云娇把头往后偏了些,嗡声说,“小也离妈妈远一点,不要传染到了。”
“不会的妈妈,我身体可好了。”
“嗯,小也长大了。妈妈睡一会,你自己玩。”
“妈妈你要快点好起来呀。”
小也出房后,傅云娇将卧室灯都关掉,合上眼,靠上枕头不多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睡得并不踏实。
扁桃体那处如吞了刀片,张嘴呼吸,空气每过一次,她就疼一次。她把头埋入被子中,希望能有热空气进入鼻腔,让她没那么难受。
卧室外空调机声运作的声响盘桓在她的脑中,傅云娇翻过身,蜷缩成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打开一条缝。
有很轻的脚步声,落在地板上。
“妈妈...”
“嘘...”
脚步声靠近,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床头柜。傅云娇的被子被拉下一寸,接着,有人拨开了她的发,敷上一块冰凉。
床角落陷下去,随着落陷的,还有傅云娇的意识。
之后,她似乎一直在做梦,漫长的梦境裹挟着她,像一双手,推她走入某一个深处,有温暖,有凉意,像是迈入了秋天点着炉火的木屋。
她恍然记得,她翻过身,靠近了那个深处,继而让自己完全放松地躺进了木屋,拥住炉火。奇妙地,炉火没有灼伤她,他环绕在她的周围,替她暖了许久。
再睁眼,炉火熄灭,首先映入视线的,是一盏床头灯,可能小也进来过。傅云娇张张嘴,想唤小也,但喉咙哑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掀开被下床,刚趿上拖鞋,一霎,瞥见床头摆了一方托盘。
托盘上有一杯温水,还有一碗粥。她顺手端起水,喝下大半杯,喉咙间的刺痛感才缓和些。抬手在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过早晨七点。
屋外灯亮,傅云娇端起那碗粥,粥仍然温着。
小也真的长大了啊,他已经会煮粥了么。
傅云娇想着,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边往门边走去。
可走到一半,她突然脚下像生了根,木木地钉在那。
粥...是咸的...咸得像是被人放入了一包盐...
咸得让她的舌尖发苦。
这么咸的粥...傅云娇咽不下去了。
她在门后定了很久,心跳轰鸣到快要冲破耳膜,握住门把的手抬起,放下,迟迟不敢开那扇门。
她怕门外,有什么她不敢面对的人在那。
可是有什么怕的呢,这是她的家,她大可以质问他为什么还要过来。不是说过,永远不要再见了么。不是说了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么,他怎么就是听不明白?
但那恼怒的念头转瞬即逝,傅云娇便颓然下来...苦笑着想,他收买人心的功夫,倒是做的足,这次连她儿子也收买了。
她把碗放回桌上,拾起发圈,简单挽了长发。
冷静下来,她想质问的不再是他为什么会再介入她的生活,她想换个问题,去问他,究竟为什么,单单会喜欢她。
她想知道他仅仅是想玩玩而已,还是觉得他没人可选,只能凑活着选她。
傅云娇穿好外套,拖着脚步,拉开房门。屋外静悄悄的,小也不见去向。
她唤了两声,想到他可能在的地方,锁上门乘电梯去到 17 楼。
电梯数字一下下往上跳着,
1702,熟悉的门牌号。
傅云娇走得很慢,清晨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在走出门的那几分钟里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
然而等她敲响那扇门,看见开门的人,她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你是?”
开门的人,身着一套白色西装裙,长发搭在胸前,端庄知性,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味。
她看了看傅云娇,让出身说,“您找蒋先生?”
“我...”
傅云娇抬头,确认门牌号无误...
清晨,蒋勋的住处..,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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