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娇终于能松出一口气。
她塌下肩,把围兜里钞票拿了出来。
新钱有股涩酸的墨臭味,傅云娇吸紧鼻子,把纸币捋平,点了点,不多不少,整八百。
也算图个吉利了,她想。
简单收拾完美容室,关了灯,推开斜对面「如意阁」的门。
昏暗灯光下,有两个人相拥着,睡在两张并拢的推拿床上。
床不够宽,一个小人缩在里侧,外头的人像是怕挤到他,蜷着身子,一条腿搭在床沿。
毛毯一大半都盖在小人的身上,傅云娇看裹在棉服里的苏妙,叹了叹气,走过去推醒她说,
“苏苏,走吧,已经结束了。”
苏妙眯蒙着眼,半睡半醒地。
见到是她,问,“几点了?”
“快四点半了。” 傅云娇说。
“这么早?那我再睡会...你六点再叫我。” 苏妙闭上眼,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一阵噼啪翻身坐起,嚷道,
“不是...这么迟?凌晨四点半你才做完?”
傅云娇说,“对,别提了。”
苏妙没好气道,“这两人真他妈服了。”
苏妙音量吵醒了旁边的小人,毛毯蛹动几下,一只捂得双颊粉嫩的小糯米团子从毛毯里钻出了头,揉揉眼睛,缓缓喊了句,“妈妈...”
“哎,妈妈在呢。” 傅云娇伸出手,将他抱起。
小糯米团子带着热气,趴在她的怀里,蹭了下她的脖子,说,“妈妈,对不起,我等你等得睡着了。”
傅云娇的心像是被一双手捏软了。
她轻轻拍打着小也的背说,“没关系,是妈妈工作太晚了,小也等着急了吧,走,咱们回家。”
傅云娇两手托住小也,五岁的孩子重量不轻。傅云娇掂了掂,腾出一手替他拉好外套拉链,看了眼正坐起身找鞋的苏妙,说,“苏苏,要不你上我家眯一会吧。等睡醒了再回去。”
苏妙踩进棉鞋,脚趾往前顶了两下,又一把抓过围巾胡乱围了几圈说,“也行,反正这个点也没公交,我就上你家挤一晚吧。”
“好,那你把包带上。”
傅云娇将毯子叠好放进储物柜,又将床推回原位,拉抻床两侧褶皱后,解下围裙,把兜里的纸币拿了出来。快速点过几张,放进苏妙棉服口袋。
苏妙搀着小也的手走在前头,察觉到她动作,扭过头掏出口袋问,“这什么?”
傅云娇说,“蒋琛给的小费,一人五百。”
苏妙咂嘴,“一人五百,这么大方?
“嗯。”
“行,算他有点良心。” 苏妙把钱卷起塞进牛仔裤。
傅云娇牵过小也另一边手说,“快走吧。”
下过雪的天黑得密不透风,像从天上洒下的一只网,牢牢困住这片大地。
街角有环卫工在铲雪,路面积了冰,傅云娇牵着小也,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好在她家就在店铺楼上,转过街角,从后门上三楼,没一会就到了。
开了门,苏妙把鞋底冰渣踏在门垫上,又抖落掉棉服上的夹雪,这才进了屋。
傅云娇租的房子,一眼能望到头。
市区房租贵,她只能勉强负担起一室户。
面积拢共三十平,还要装下客厅厨房卧室,想也能知道每块区域划出来有多紧凑。
房子小归小,苏妙却没觉得乱。
每样东西都被精心归置过,一张帘拉在一侧,隔出饭厅,锅碗瓢盆有序排在拐角架子上。
密封的食品罐上贴了各类彩签,红豆,薏米,紫米,苏妙一一看过去,都是些豆子。
窗台上两株梅开得正好,苏妙走过去,拨动那串晶莹剔透的“风铃”,听它们碰撞在一块,发出叮咚脆响。
能把拔火罐瓶涂上色废物利用,这种事,估计也只有傅云娇想得到。
苏妙不是第一次来傅云娇家借宿,她轻车熟路地拉开沙发床,把两个靠枕推到一边躺下。
傅云娇抱了一床棉被,从里屋走出来,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碗馄饨再睡?”
“不用。” 苏妙摆摆手,脱下鞋子,“你去陪小也吧,用不着管我。”
“好。” 傅云娇把被子摊开铺好,“这被子是新弹的棉花,应该不会冷。你别穿衣服睡了,醒了容易着凉。”
她说着蹲下把苏妙的鞋子摆好,起身又掖了掖她的被角,说,“旁边有取暖器,你要是冷的话,记得打开,开二档就好,功率太大,这儿容易跳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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