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文惑:“没想到,文家居然也堕落至此,云州陷落之时,你身为蓬莱郡守,不愿动一兵一卒,就匍匐在姜氏叛军旗下,以五千驻军和一城百姓为筹码,换了你文家一家老小安危,还换了个大好前程,你可对得起你家为大梁捐躯的先祖?对得起地杰公?”
第5章
文惑眉心直跳,却并不为所动:“我文家自然有忠良之人,可今上是个值得效忠的君主吗?自他继位,苛捐杂税,冤案错案,搞得百姓民不聊生,从昭帝温皇后时就免了的珠税竟以十倍征收,我若不带着百姓投奔主公,蓬莱县百姓可还有活路?”
他说的很大义凛然,好像当真是为了百姓,然蓬莱县不愿归顺叛军的那五千兵马,被他出卖给姜广王,姜广王麾下黄元大将,为了立威,竟直接将那五千将士围困山谷,将他们活埋了。
文惑分明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却口口声声说是父皇不仁。
真是浪费口舌,萧舜顿觉十分心累。
他拍了拍手,白袍军兵士押上来两个灰头土脸五花大绑的男子。
萧舜走下主座,直接抽出将士手中的刀,一刀一个,将那两人抹了脖子,鲜血喷涌而出,文惑躲避不及,被溅了一脸。
昏暗的烛火下,萧舜仍旧带着那副温润如玉的笑意。
可这好似脾气十分温柔的公子,却眼睛都不眨的把人杀了,脸上还带着微笑,一股寒气顺着文惑的尾巴骨窜上来,直冲上脑袋顶。
那两人,他看到了脸,分明是他们安排在梁国白袍军中的细作。
“文惑,你通敌叛国,如今却自投罗网,你说,本王该不该杀你呢?”
文惑两股战战,却仍旧强撑,头上的汗珠都冒出来:“这……这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豫郡王怎可截杀使臣?”
“来使?姜行登基为帝了?大梁承认了?一群叛贼,何来的宣国?”司徒封嗤笑,一语将他们定成了叛军。
“不,你不能杀我们,你若真的杀了我们,我家主公必然会出兵疆城关,你会斩断自己唯一的后路,现在降了大宣,主公还会封你为异姓王,你若杀了我,以后便只能是我大宣战俘,你……”
文惑的话停在嘴边,他的头咕噜噜滚落在地,一个几乎有萧舜两个大的彪形大汉随意甩了甩刀上的血迹。
“哼,没有在战场上杀的爽快,殿下可无事否?”
这种偷袭的手法让大汉很是不爽。
“辛苦罗将军。”
彪形大汉摆手,白袍军的士兵就把随从前来的所谓使臣还有奉上的美姬一并抓了,明日给他们都扔出去。
很快,中军大帐的地面被清理干净,只剩下空气中些许血腥气。
斩杀了文惑这个叛国贼,揪出了军中奸细,萧舜的眉宇间依然没有缓和之色。
“文惑不过是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但我们斩除文家这个最大的官,魏家便没了对手,那条押送粮草的商道,魏家让给了我们。然此举过后,再与姜广王和谈,怕是不能了。”司徒封指出他们的困境:“即便现在有了商道,朝廷不给粮草,我们也支撑不了一年。”
“去他娘的和谈,谁想和谈,老子先弄死他!”
“罗大威,和谈不和谈到最后是朝廷的事,咱们白袍军也是主帅拿主意,你在此吵嚷,视军法军纪如无物吗?”司徒封烦死了这个莽夫。
打仗要打,他们白袍军悍不畏死,可关键朝廷现在是什么态度?
“司徒封,你是不是怕死了,怕死你就去投奔姜氏叛军,老子先送你上路!”罗将军一拍桌子,就想跟他打一架。
司徒封丝毫不怕他:“你在这里吵嚷想要殉国,搞得只有你是大梁之臣子似的,现在的问题是,朝廷是什么态度,陛下是什么态度!朝廷不让我们主动出击,也不让我们撤,可补给也不给,将士们的薪俸倒也罢了,大家都是为了保家卫国,现在连粮草都不给,去年冬天,差点要落得啃树皮过冬,再这么拖下去,是要活活拖死我们,这仗怎么打?”
罗将军也沉默下来。
“我收到了线报,陛下有意立五皇子为储,如今跟四皇子斗的越发厉害,四皇子倒是想要咱们主帅的支持,他母家正是户部左侍郎,愿意以此交换给咱们拨粮,然左相一直压着不肯放,只想拖着咱们。”
罗将军一拳砸到桌案上:“妈的,左相那狗东西,就是他一直给陛下找什么炼丹仙师,蛊惑陛下不理朝政,一直对叛军退让,我看这朝中最大的姜家细作,就是他贾慕忠,叫什么贾慕忠,叫贾不忠好了!咱们主帅又不在朝中,要是咱们主帅是皇帝,奶奶的,有了粮草,咱们能把黄自珍他们干翻到关外老家去!”
“罗将军慎言!”司徒丰眉头一紧,抬眼看向萧舜,却见他并无因罗大威说了大逆不道话语的紧张,心中有了些小心思。
萧舜声音缓缓:“如今大梁国难当头,四弟五弟却只顾西京那一亩三分地,不思抵御叛军,倘姜广王当真突破我们的防线,直入西京,他们还去哪里争这个皇帝?”
“主帅……”
司徒封咬咬牙:“主帅若有其他打算,还需安置好王妃和小世子。”
他言下之意很明显,温婵和萧旭留在西京,就是个活靶子,容易变成旁人拿捏萧舜的软肋。
萧舜眸光闪动:“此事我有计较。”
温婵睡了一夜,倒是莫名好眠,茯苓带着白芷进来服侍她起床,咦了一声,看到昨日本应放在外间的莲花香炉,却在内室温婵的妆奁上。
扒拉了里头的香灰,是助眠的沉水香,但与平日的熏香比起来,多了一股清淡的香气,说不出是什么香。
这些日子小姐一直睡不好,想来放了一点安神的香料,便将香炉里的香灰倒掉,直接清理了。
“看小姐面色,昨日睡得倒是不错。”
温婵羞涩一笑,揉揉额角:“是呢,这些日子都不得好睡,不知怎的,昨夜却睡得香,今日身子便舒爽了许多。”
“想来是这些日子累的狠了,又或是那从法华寺求来的安神香起了效力,娘娘能安睡一会儿是好事,这些日子操劳粮草的事,可是辛苦呢。”
洗干脸手,茯苓便给她梳发,温婵从妆奁里拿出个盒子,挖出一块香脂便往脸上涂。
白芷在一旁看得好奇,她洗干净后,大眼睛滴溜溜的黑白分明,很是招人喜欢。
“好奇?”
温婵见她不住的看,也挖了一坨,抹到她的小脸上,白芷扒拉下来,在鼻间嗅了嗅,眼睛一亮,好好闻的香气。
茯苓没好气:“你莫要往手上涂,擦在脸上,能治治你脸上的皴。娘娘也真是,这珍珠玫瑰脂,可是长风公子给您带回来的,里头用了那么多珍贵药材,一罐便值十金,只给您用,您却给这小蹄子使,她也受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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