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安脑袋空空,站在原地发愣。
服务生出门看到她,笑道:“女士,刚才有位先生给你们那桌买了单,需要开票和停车券吗?”
“有位先生?”
“是啊,他一下子付了两桌的费用呢。”
“女士?”见温宁安若有所思,服务生担心收了不该收的钱,略显犹豫地问,“对今天的用餐还满意吗?”
“嗯,满意。”
服务生松了口气,“满意就好,那位先生站一直站这里等你,他......”左右望望,“咦,刚才还在,一会功夫就不见人影。”
温宁安低头看服务生手中的黑色牛皮票据夹,信用卡账单签名处,“秦昭序”三个字和他本人一样,强势分明地吸引人注意。
手握紧拳头,指骨节泛白,仿佛在下某种决定,“应该下楼了,我去找他。”
语气舒缓自然。
服务生微妙地感知,眼前顾客心情忽然转好,兼带一点要做坏事的蠢蠢欲动,像极了他大学表妹逃课前的表情。
电梯厅前已经无人,温宁安疯狂按向下的电梯键,她祈祷秦昭序在楼下耽搁时间接个电话、抽支烟,或遇到熟人聊几句,那么她一定能追上,并告诉他——
叮,电梯门开。
温宁安一阵风似的闯入电梯。
求求你求求你,请务必下降再快些。
可天不遂人愿,电梯并非lameloise餐厅专属,还连接其他酒店和商业楼层,电梯门不断开合,人越来越多,温宁安退让到角落。
如果能追上秦昭序,就告诉他......告诉他......
到达一楼,人群鱼贯走出梯厢。
温宁安从开始的坚定变为犹疑,真的能追上吗?向前的脚步稍一停顿。
管他呢,试试看。
随即任性地跑出去。
大楼巨型旋转门,将室内室外分隔季节。楼里是春天,单穿薄绒连衣裙也不觉冷,楼外是真正的明市寒冬,冷峭寒风从领口直直灌入,温宁安恍然记起,外套还在餐厅。
门口长大衣的保安迎来送往,温宁安眼睛专注搜寻路虎车踪迹,没注意身边往来人员,她朝大楼外保安门闸跑去,没往外几步,就被一条手臂从正面拦腰搂住。
温宁安速度快,猛然遭截停没站稳,一个趔趄,又被那人双手轻巧地抱稳。
不用抬头,熟悉的气息足以她辨认身份。
秦昭序本想放开温宁安,可外头温度这样低,她只穿一件,未免胡闹。于是维持半拥抱的姿势,调转方向,把人放在挡风的墙壁后。
温宁安仰起脸,告诉他,“刚才回答不作数,我其实想离开,很想。”
老一辈看人,总爱讲相由心生。
温宁安才二十一岁,整个人有种尚未完全成熟的明艳,然而漂亮到锋利的五官,已经隐隐携带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秦昭序的角度望去,最能直接接触她气质中柔和的部分。是那种生在大富大贵之家,不经风雨,被爱护珍视,以至于对世俗万物没有强烈渴求欲念的平淡天真。
他笑了笑,“你说不作数就不作数?”
“我......”咳咳,温宁安才吐一个字,骤然被咽下的冷冽空气呛到,嗓子发干,“我能后悔一次吗?”
秦昭序定定看她,“进楼里等,我把车开来。”
“不要,我就站这里,你快去快回。”
秦昭序抬起一条手臂,指尖夹着的细管烟还剩小半,随手部动作,前段积攒未落的烟灰扑簌飘下,“总得让我抽完这根吧?”
“ 啊,幸好你在抽烟,否则我肯定追不上。”
“说反了。”秦昭序任烟头燃烧,却不吸,“是我在碰运气,赌你会下楼,等待间隙顺便抽根烟而已。”
温宁安哑然。
她没谈过恋爱,但有不少追求者,明市到伦敦,遇到过许多追求花样。她以为自己对所有撩拨手段都有免疫,然后此刻怦然紧促的心跳仿佛在说:这次很危险。
秦昭序拿出手机拨电话,不到三分钟,餐厅经理亲自将温宁安的外套送下楼。
餐厅经理显然对温宁安有印象,刚才和一男的吃饭,这会儿又和秦昭序亲近,厉害啊。
温宁安穿外套,秦昭序帮她系围巾,蒙住小半脸,转头对餐厅经理道:“麻烦你了,谢谢。”
餐厅经理收起不经意的打量,“秦总,应该的,没什么事我先上去。”
秦昭序的车就停不远处的地面车位,他开到庭前,温宁安钻入副驾。车内暖气尚未充足,她下巴埋在围巾里,给郭主管编辑信息:
“郭主管,今晚餐费已买好单。我衣服沾到污渍,需要回去处理,先走一步。”
郭主管没回复,温宁安便也没再管。
秦昭序漫不经心地手搭方向盘:“向同事汇报完毕了?”
“他是超市主管,我之前找他,”温宁安下意识停顿,隐去俊秋剧团面试的事情,“帮过一个忙。”
秦昭序并没就此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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