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部?”司机叫了两声,见燕贺昌没反应,猜他是不会把窗户降下去了。他稍一犹豫,正打算解了安全带下去,问温绕有什么话要带,他转达,后座窗户忽然落下。
这下不止温绕,司机都愣。
心说燕贺昌真是喝了酒,玩的这么深,规矩都坏了一半,这样让人拍可不是小事啊,可能他也醉了?
两双眼睛咕噜个来回,燕贺昌坐在老位置,眼神不变:“说。”
温绕没想到他真能把窗户降下来。看着燕贺昌的脸,脑海中醒了酒,忙解释:“没什么要说的,就是让您回去慢点,注意安全。”
这理由燕贺昌明显不信。一笑,对温绕说:“我窗户下去,不是为了听你说客套话。这些个话平时听太多,你最好想清楚,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燕部。”温绕脑子里被酒精烧的厉害,几乎理智断成一条线。燕贺昌每次送他回来,隔一条街就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他不会傻到不明白什么意思,无非是避嫌,怕惹事端。
今天给他面子把窗户开了,是喝了酒,但也是给他破例的特权。
温绕机灵,直到这些个官僚名家都喜欢被人抬到天上去,朝后退了一步。见左右两侧没人,弯腰冲燕贺昌眉眼一弯,一咧嘴,手指在嘴上一贴,顺势飞给后座上的老男人:“不方便亲亲,相赠一个飞吻——谢谢您陪我,今晚我很开心,您回去慢点,希望您跟我日日夜夜都这么高兴。”
同样的客套话,这句倒是让燕贺昌笑了:“好好休息,改天联系。”
司机要开门的手收回来,见燕贺昌窗户升上,知道要走。
启动车子,s65一个转弯在道上消失不见。
温绕站在点点绿槐下长吸一口气,目送豪车转弯离去,弯下腰,两只手撑住膝盖,一阵晕车干哕。
那点酒喝坏了胃,他吸气间眼皮子都酸,只想赶紧回宿舍大吐一顿。
马上就要放假,今天下午大部分学生都收了行李,纷纷坐城际列车回家。
朱瑞不回去是因为她是家中第三个女儿,也是最背负希望却最让人失望的那个孩子。在他们那个村子,每个人都很奇怪。好像上大学根本没有是男孩子这件事重要。朱瑞妈妈因为生她瘫痪在床,父亲和爷爷奶奶却并不因此对她疼爱有加,反而责怪她是个女孩,所以才会导致她妈妈差点血崩死了。
但如果是个男孩,就算母亲因为生产死去,大概也会获得一座非常值得歌颂的纪念碑,这简直讽刺。因此朱瑞不愿回去,她总觉得那小小的村庄是一座压抑的牢笼,总有一日会杀人。
刘雪婷家是本地,坐地户,富二代,天天念书,开名牌车,不必回。
温绕则是纯粹回不去,回去也没人。
他从小没有爸爸妈妈,拾荒的奶奶说他是在一座桥旁边捡回家,他一直也这么认为。没有父母的日子在村里并不好过,但不好过的不只是他,还有他的奶奶。
没有劳动能力,他们俩只能拾荒为生。有时候去捡破烂,换一点钱吃饭,有时候奶奶咳嗽的直不起腰,下不了床,他就会穿着别人不要的衣裳,一个人去外头捡破烂,然后等奶奶好了,他们俩在一起作伴继续去外面捡破烂。
一天一天,唯一维持生计的就是捡破烂,太阳出来捡破烂,太阳落山卖破烂,他们俩肮脏腐臭的人生,简直也是一堆破烂。
后来有一年,一直孤身的奶奶突然说有个儿子在城里,要带温绕去找他。
但谁也没想到,老天都在帮那个抛弃母亲的儿子一把。奶奶因为没钱吃饭去翻垃圾桶被玻璃片划伤手,流了很多血,他们没有钱去看大夫,后面奶奶就去世了,死在那条可能会找到她儿子的夜晚。
温绕那年11岁,奶奶去世给他的第一感觉不是害怕,而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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