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费心这个问题了。
因为再一刻之后, 距离魏王府最近的宗亲, 谦王府世子已经赶来,同时到达的还有无论传闻到底尴尬到什么地步,到底是魏王同父同母亲兄长的二皇子吴王殿下,以及通过羽林营报讯而飞速请旨赶来的太子殿下,并年轻的天子近臣、中书舍人荀澈,另有居所同样靠近魏王府的晏司马,沂阳侯,许尚书等人亦纷纷赶到。
在漆黑而冰冷的冬夜之中,本应安宁平静的青砖碧瓦上,刚刚飘落几日的薄薄初雪早已消融挥散,反而在众人惊惧惶急的忙乱里,被往来奔走的兵士手中灯火,与那狰狞冲天的烈焰火海交映之下,闪烁着诡谲而惨烈的暗红。
即便这场滔天火海的熄灭整整耗费了一个半时辰,兵士灼伤者近百,然而在那无边的热浪之中,在场的储君与皇子,公卿与权臣,甚至头脑稍有一丝清明的士官,心中都早已满了彻骨的极寒。
先前的一波又一波变故,说什么风云变色,雷霆惊动,到底是廷议之中的朝臣争论,前朝后宫或明或暗的角力,然而不管是几方势力的平衡制约,还是宣帝这仁厚软弱的性情,始终都还没有到了彻底不可挽回的地步。
再说穿了,就是没有见血。
而这一次,等到大火彻底熄灭的一刻,不知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恐怕也要随着魏王府曾经的雕梁画栋、锦衣风流一起,统统化为齑粉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当远方传来隐约的鸡鸣,而魏王府的火势也终于彻底熄灭之后,满身乌黑狼狈的兵士们撤出,太医、医士与宫中并中书省、宗景司等赶过来的查看情形的新一群人赶至,人来人往的混乱与忙碌之中,居然带出了一种奇异的静默。
魏王府大火中被救出的伤者自然有人或受伤或受惊而哭泣分诉,亦有各色相关人等盘查检索,交接搜检,登记问话等等。
然而不管到底有多少人来人往,又有多少人或哭或说,魏王府破败乌黑的残桓,以及大火过后满地的焦尸,在初见曙光却又云雾重重的灰蓝天空下,仍旧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自觉地背后发寒,舌底发苦,再多的混乱与喧嚣,仿佛都不算什么声音了。
而当魏王府大火之事的清点结果刚刚出来第一个部分,也就是当宣帝钦点的御前翊卫过来清点,确认了起火最早、烧毁最为严重的王府正院之中那具面目全非的焦尸,身边勉强还能辨认的金玉配件,确实是魏王多年来从不离身的皇子信物又回报宫中,乾熙殿里亦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沉寂。
这时即便耿直如太子,多谋如荀澈,又或皇亲国戚如沂阳侯,老成谋国如首辅英国公等,众人一致皆是微微颔首欠身,并无一人主动开言多说一句,甚至都没有人主动去望向宣帝此刻不住颤抖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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