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意以为自己这一觉会睡的很长。
其实陆彦生起床的时候就把她吵醒了。
“醒这么早?”陆彦生正在扣衬衫的扣子。
天气凉了他即便不想穿这些束手束脚的衣服,为了不感冒也还是得穿。
宿醉让薛知意头疼欲裂,昨天晚上的记忆一点点涌进大脑。
陆彦生理了一下衬衫,“吃不吃早饭?”
薛知意还懵着,慢慢坐起来,迷茫的看着陆彦生,“彦生哥?”
“酒还没醒?昨晚你干了什么还记得吗?”
意识回笼,薛知意想起昨晚的自己那个犯蠢的样子,垂下眼睑。
陆彦生看着薛知意眼睛里两颗眼泪滴在床上,“怎么又哭了?”
“你怎么可以趁我喝醉了……”薛知意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昨天晚上是你自己让我进去的。”陆彦生语气极其平淡,并不觉得是什么很大的事。
薛知意眼泪汪汪的瞪他,“我喝醉了!”
“你不是说你没喝醉?”
“你,趁人之危!你混蛋!你无耻!”
“嗯,我混蛋,我无耻。”
“出去!滚出去!”
“好,我滚蛋。”
陆彦生听话的转身就走。
……
今天的晨跑格外冷,凉风呼呼的吹在脸上,预示着冬天快来了。
手机在兜里响了很久,陆彦生停下来喝水的时候才接,“喂?”
“生,是我。”
“……妈。”
“在干什么呢?”
“准备去上班。”
“阿妈给你打的钱为什么不用,要去受……”
“妈,我没受罪,我自己有钱,够用。”
“阿生啊,我跟你爸爸都很想你。”
“他不是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他说的是气话,阿生。”
“气话也不应该在我最难受的时候说那种话打击我。”
“你爸爸的脾气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你不应该和他顶嘴的。你这么多年不回家,你爸也很惦记你的。”
“他不是要再领养一个,你让他领去。”
“阿生,你……”
陆彦生不耐烦的挂了电话,熟练的调成静音,也没心思跑步了,买了早饭回去洗漱。
坐下来吃早饭的时候,陆彦生把手机拿出来给朋友发微信。
直觉告诉他,他妈突然给他打电话肯定没什么好事。
这个点大概秦辽铭还没醒,陆彦生也不着急这一会。
……
五楼的浴室没装浴缸,但是三楼的装了。
昨晚沉秋秋就是在三楼睡的,大早上的薛知意来找她说是用浴缸,沉秋秋才起床刚没一会,问她她也啥都不说。
“你吃不吃早饭嘛,都在里面泡了半个多小时了,到底咋了嘛。”
“不饿。”
“这个天气你泡感冒了没人陪你去医院。”
最终在沉秋秋絮絮叨叨半天之后,薛知意受不了才肯出来。
昨晚沉秋秋就觉得她不对劲了,“不就是个男人,丢了就丢了呗,没了他你活不了了啊?”
滴酒不沾的人昨晚买醉的原因也很简单。
本来林冬巍答应了和沉秋秋他俩一起过来找薛知意,半路人跑回去了。
“谁跟你说我是因为他了。”薛知意骂骂咧咧的擦着头发。
沉秋秋叹了口气,拍了拍手,“得,你就嘴硬吧。简直跟你妈一个脾气。”
薛知意撇嘴,还真不是因为林冬巍。
“搞点咖啡给你喝吧,醒醒神。”
“不喝速溶咖啡。”
“啧……”沉秋秋抱着双臂,“怎么大小姐脾气越养越娇贵了?”
薛知意认真的擦着头发,“我一直都不喝速溶咖啡的。”
沉秋秋也懒得再说,“行吧,随便你。”
薛知意暂时不想回五楼,打算睡三楼。
其实一开始她老母亲让她搬来三楼住说不定就是正确的。
整理了一下床铺确定是干净的薛知意才躺下,安心的窝着睡觉。
……
陆彦生吃的一直都是超市里速冻的虾仁,新鲜的要跑很远的市场。
等再回去已经六点多钟了,也差不多是晚饭点,他路过的时候确认了一下她舅妈还没开始做饭。
看着买回来的活虾在锅里一跳一跳的,陆彦生一想干脆整锅都煮熟了再剥。
他压根不做饭,调味料什么的都是现买的,照着网上随便找的教程做的乱七八糟的,看着也就那么回事。
最后他端着一盘卖相一般的面粉炸虾敲开薛知意的房间门。
薛知意看着桌上奇形怪状的虾,“这什么?”
“你不是要吃虾?”
“……你这能吃吗?”
陆彦生露出疑惑的表情,“我说了,我,不,会,做,饭。”
他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往外蹦,就显得很不耐烦。
薛知意看着他手指上疑似烫伤的红痕,“我只是随便敷衍你一下,你怎么当真了。”
“……”陆彦生不想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重点是敷衍?重点是他真的像个傻逼一样当真了,以为她想吃这个破玩意儿。
走到门口,他又觉得这口气咽下不去,折返回去端起盘子,又给放下。
“薛知意,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把我当成林冬巍,你下次最好拒绝干脆一点。”
盘子里的虾被弹起来,有几个滚落在桌上,陆彦生很想掀翻了扔进垃圾桶。
薛知意仔细琢磨了一下他说的“拒绝”是指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他妈让你下次不要把我当成别的男人让我操!”
薛知意蹙着眉,不太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好磨叽的,“你有病吗陆彦生,你不招惹我不行吗,干嘛做出来一副我很对不起你的样子,被强奸的人是我!”
“哈?昨天求着操进去的人是我?爽完了你说你被强奸,怎么每次你不……”
薛知意站起身猛踹了他一脚,“闭上你的狗嘴!”
陆彦生踉跄了几步,本能的应激反应被踹出来了,想还手,又忍住了。
“你少得寸进尺了,我没报警抓你已经算很给你面子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我,有没有想过我很讨厌你!”
“是,讨厌我还跟我睡,纯当你立牌坊了,行吗?大小姐。”
薛知意捏着拳头,上前又要往他脸上揍,被他抓着随手撇开了。
她打人没什么力度,上回恰好把他口腔黏膜打坏了才流血。但是陆彦生这种臭脾气怎么可能容忍薛知意三番五次的打。
薛知意眼看打人打不成,端起那碟虾全都泼回陆彦生怀里,“滚蛋!”
陆彦生看着散落一地的虾,心里莫名涌上一阵不爽。
“你不走我走。”薛知意也恼了,怒气冲冲的就要走。
陆彦生追上去,拽着人贴在墙上,手撑着墙做了个很标准的壁咚姿势,“你还没完了是吗?”
明明两个人就是那种关系,陆彦生还非要在薛知意这里找存在感,“你有病!”
“虾是你自己要吃的,凭什么糟蹋粮食?”
“是你非缠着我要问的!”
“那昨晚是谁哭着求我进去的?”
“……陆彦生!你有完没完!”
“我他妈没完!薛知意,你是不是觉得我真能随便你折腾?”陆彦生愤怒的掐着薛知意的脖子,强迫她仰头看自己,“是你自己要吃的这玩意,你说扔就扔?是你自己求我操你的,你现在装什么?”
薛知意扬手扇了他一耳光,“你混蛋!”
陆彦生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舌头顶了顶挨打的脸,“是不是觉得我真不会还手?”
“好啊,你打,你敢打我你就等死吧你!”薛知意被捏的脸疼,龇牙咧嘴的威胁。
陆彦生怒极反笑,低下头啃上薛知意的嘴唇,怒意大部分转化成深吻。
薛知意被亲懵了,使劲把人推开,“滚开你这个强奸犯!”
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候这流氓居然还调戏她!
“你见过哪个强奸犯像我这样的?”
沉秋秋推开门的时候眼前就是两个人互相谩骂的场景,保持这么暧昧的姿势又骂的这么难听……
“呃,你俩,在吵架?”沉秋秋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陆彦生。
陆彦生识趣的转身走开。
薛知意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只能尴尬的冲她摆手,“不是,不是,姐,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沉秋秋尬笑着示意薛知意别紧张,“我啥也没看到,啥也没听到,你俩继续。”
看着她要关门,薛知意连忙拦下来了,“姐姐,你听我说!”
“阿意,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姐,你别走,姐,我跟你一起下去,姐姐!别把我一个人扔这儿!”
两个人一前一后跑着下了楼,留陆彦生一个人在房间里。
陆彦生郁闷的点了根烟,收拾了一地的面粉炸虾和盘子。
本来他是想好好和薛知意聊聊,火气上来了就又跟她吵起来了。
……
夜里特别安静,月光从窗户照进房间里,陆彦生瘫在沙发上抽烟。
手指漫无目的的划着手机,也不知道看什么,就划一下假装自己有事干。
薛知意跑下去就没回来过,也不知道表姐听到了多少,薛知意又会怎么解释。
与其坐着等被宣判死刑,陆彦生觉得不如自己去面对要好。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慢慢长起来的头发。
五层楼的台阶不怎么高,推开大门拐个弯就是薛知意舅舅的饭店。
店里很热闹,几个年纪相仿的人坐在一起,薛知意干什么都是最扎眼的那个。
她脸上贴了几张纸条,正在和别人打扑克。
纸条跟随着她的动作乱飞,她时不时咧开嘴笑,然后抽出牌潇洒的扔在桌上。
陆彦生眼里只装的下薛知意,看的走神了不自觉就停下脚步。
有人发现他的时候,店里小桌上的气氛就被打破了。
年纪最小的是赵叔唯一的儿子,拿着扑克疑惑的打量了周围一圈,把脸上贴满的纸条扯下来,“怎么了?”
梁璟淮大概是随母亲多一点,性子比较斯文,无框眼镜在他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透过镜片也只是轻飘飘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薛知意。
沉秋秋年纪最大,受她爹的影响对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的识别感知度为零,抬手拍了拍薛知意的肩膀,“来找你的吗?”
薛知意笑容僵在脸上,把扑克聚拢成一沓,放在桌上,“小淮你打吧。”
“我不会打牌。”梁璟淮老老实实的敷衍了薛知意一句。
赵晓堂还有点晕头转向的,“怎么了阿姐,怎么突然就……”
薛知意起身拽着沉秋秋,“走了,睡觉了。小堂你把这里收拾了,不然明天舅妈回来打你屁股。”
“你拽我干啥,阿意,你拽我……”沉秋秋被迫站起来跟着薛知意走,“我住三楼的呀,你五楼我俩睡不下呀阿意,你慢点,扯我手了阿意!哎呀!”
“我和你睡三楼。”
“不要,你晚上睡觉踢被子!”
“不和你睡一间房,我挤沙发。”
“你妈知道了还不把我生吃了……”
薛知意拉着沉秋秋当着陆彦生的面就往上楼的大门跑。
陆彦生不说话,看着她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双眼失神的低下头。
“明天小淮哥你和我们一起玩儿去吗?”赵晓堂和梁璟淮收拾完,拿钥匙锁门。
“去哪玩,玩什么。”
“去公园骑自行车去。那边有个租自行车的,滑板和溜冰鞋也有,周末人特别多。”
“你们三个都去?”
“对呀,你不去只能在家和我爸打牌喽。”
两人说着话走过,完全忽略了还站在风口里的陆彦生。
陆彦生迎着风点了根烟,看向三楼窗口亮起的灯光。
……
两姐妹坐在床上吃零食。
说起来沉秋秋大了薛知意七岁,小时候还傻乎乎的喊她妈叫姐姐,但是长大之后沉秋秋老爹只让她和薛知意玩,两个人和同龄人没多大分别。
“你干嘛不理他呢。”沉秋秋翻出来一包荔枝味的QQ糖撕开,塞进薛知意嘴里。
薛知意嘴里还塞着别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似的,“干嘛理他。”
“我不懂这个,但是我觉得……”沉秋秋把嘴里的薯片咽下去,“太壮了不行,万一家暴呢。你看你爸,和你妈。”
“……你为什么拿我爸妈举例子。”
还家暴呢,谁家暴谁啊,老爸年轻时候没被老妈打死都是个奇迹。
“我的意思是,你妈那么不待见你爸,他俩还能处这么多年……”
“你可打住,我妈只是没表现出来,她可爱我老爸了。”
薛知意不敢苟同,她妈烦她爸是有原因的,但是谁敢说她父母感情不好就得挨批。
“欸,不是跟你说家暴的问题吗,怎么扯你老爸老妈身上去了。那个家伙没打过你吧?不然你还是报警算了,你这个态度不行的呀,毕竟是他先强迫的你。”
“打我?”薛知意看着手里的零食包装袋。
陆彦生好像没打过她,好像只是刚认识的时候,碰他手腕上的疤被拍过两下。
“怎么了?”沉秋秋看她突然走神,疑惑的摇了摇她的手臂。
薛知意抬起手,看着手腕,“你说什么情况才会在手腕上留疤呢?”
沉秋秋没太在意她在问什么,“自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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