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而后立。
顺天道之势,行开创之举,立万世之功。
连退三名上品异士而不败,毫无疑问,他至少已成一品。
然而这样的人,能力越大,危害便越大。
众人相视一眼,眼中杀意凛然,决意倾尽全力,联手将祁桓镇杀于营中。
六合破军阵以天崩之势自上而下压迫着阵中之人,祁桓呼吸一窒,膝盖几难察觉地一颤,加诸于身上的威压让他必须拼尽全力方能站立,而胸腔中因内伤而导致翻涌的血气再难遏制,溢出唇角,点点滴落于尘土之上。
那张英挺俊美的面容苍白至极,却显得唇角愈发鲜红,而眼眸愈发黑亮。
他本就是习惯了剧痛的人,疼痛让他知道自己活着。
他一直都是清醒地活着。
以一人之力,面对八荒第一的精锐之师,他已经现出了颓势,却让三百人哑然失神,心生惊悸。
祁桓知道此战艰难,但这些人,只有打服了,他们才会坐下来听你说。
他深吸一口气,双袖盈风,鬓发飞扬,气势节节攀升,竟似有压过众人合力之势。
烈风营中,三百名士兵神色一变,同时外放杀气与之相抗。
霎时间,营地内飞沙走石,百草摧折。
数道身影向场中之人袭去,灵气激荡卷起了飓风,天地为之色变。
一品与二品之间有天堑之隔,但三百与一人,同样是悬殊的差距。
祁桓脸色逐渐苍白,一人败退,一人又上,这一场战斗仿佛永无止尽。
上三品的异士接连战败,但还有一人尚未出战,便是那个名为秦傕的校尉——高襄王之下的第一人。
如虹的气势从远处而来,秦傕终于按捺不住出手。
人未到,长枪先至。
枪头破风发出尖锐的啸声,灵气荡开,二品巅峰的实力有摧枯拉朽之势,这一枪便要分出生死胜负。
祁桓双手合于胸前,双目一凝,竟生生将长枪挡在了一尺之外。
尖锐的枪头陡然一转,却如莲花一般绽开,九片花瓣脱离了枪头,向着祁桓胸口刺去。
八虚一实,灵气逼退了八片花瓣,唯有化实的一片花瓣穿透了胸膛,在胸口散开了浓艳的血迹。
“住手!”姜洄的声音远远传来,众将士闻声一震,转头看向飞奔而来的身影。
姜洄身骑白马,迅疾如风,红衣被烈风吹得飒飒飞扬,宛如一团燃烧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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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知己
那烈火般的身影没有片刻停滞,越过众人向祁桓而去,翻身下马一气呵成,扶住了身形不稳的祁桓。
“你还好吗?”姜洄脱口而出,说完便看到了他胸前迅速晕开的血迹。
姜洄急喘未定,脸色发白,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秦傕,急道:“秦伯伯,你们不能杀他!”
众人从怔愕中回过神来,不仅看清楚了来者身份,也听明白了一件事——那句住手是对谁说的。
秦傕似乎对姜洄的出现感到惊诧,他脸色沉了下来:“王姬,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凌志!”
秦傕震怒地看向匆匆赶来的凌志、程锦年二人。
凌志苦着脸解释道:“王姬骑着雪云驹闯营,我们拦不住……”
她目光坚定,势不可挡,而雪云驹与她心意相通,风驰电掣之下,速度惊人。
他们要拦下她倒也不是不能,但那样一来,必须伤了雪云驹,而姜洄也势必受伤。
她这样做,便是将自己架于刀尖之上,以自己的性命胁迫凌志二人让路,让凌志左右为难。
秦傕看着姜洄长大,自然也是知道她的脾气,看似绵软活泼的小姑娘,实则和他父亲是一样的脾气,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阻拦。
但他没想到,姜洄为了祁桓竟然如此奋不顾身,闯营犯禁不说,甚至身入六合破军阵,方才若不是他及时撤手,她恐怕已经受重伤了。
“送王姬出营!”秦傕沉声厉喝。
凌志这便要上前去擒姜洄。
“我不走!”姜洄的眼睛直直盯着秦傕,不退不避,朗声说道,“秦伯伯,我不会让你们杀祁桓的,难道你们忘了烈风营存在的宗旨了吗?烈风营征战八荒,不为私情,只为公义!”
“诛杀奸佞,便是公义!”秦傕冷然道。
“不,这是私仇!”姜洄断然否定了对方的说法,“你们认定是他害死了我父亲,便借着巡营的契机杀他,为我父亲报仇!”
“你!”秦傕紧攥着莲花枪,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姜洄的话,他又气又怒,“你这样护着他,难道你也被他骗了吗!”
“我不是护着他,我是护着所有人。”姜洄深吸了口气,眼眶微微发红,“就像你们也护着我一样。我知道,你们想为我阿父报仇,又担心牵连到我,所以才不让我留在这里,逼着我离开……”
凌志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微变,低下了头,无力叹息——原来她都明白……
“其实我们想的都一样。”姜洄苦涩地笑了笑,声音软了下来,却依旧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都想为他报仇,但是我始终记着父亲的训示,烈风营是人族的枪与盾,是为守护人族而存在,不是他的私军,也不能卷入人族的内斗之中。父亲蒙冤而死之时,烈风营兵变暴乱,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训示,我明白你们当时的苦衷……你们是想保护我,你们担心我会沦为罪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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