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冀安的脸色从回家之后就不太好,即便面对着人是老太太,谈起这种话题,也仍然微锁了眉:“外婆,我知道她很好,只是这种事情真的不着急。”
明明脑海中正在上演着一场雷雨天气,俞冀安的一句话却将邢望从深海里捞了出来,他徐徐松开一口气,佯装若无其事般拿起眼前茶几上摆放着的新鲜水果,随手将一个放进了嘴里。
有些酸,邢望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水果,眼下被味道刺激着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拿了平日最不喜欢的金桔。
虽然他不喜欢,老太太却是十分钟爱的,这种金桔皮薄果肉多,汁水也丰富,其实并不难吃,只是邢望讨厌这种酸的味道。
但是他还是咽了下去。
这些动作都落在了俞冀安眼里,他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邢望,对他说:“还有提子和别的水果。”
意思是不喜欢可以吐出来。
邢望只感觉金桔的酸从唇舌、喉咙,蔓延到了眼底,听见兄长的话,有种不动声色的苦意被勾了出来,挥之不去——分明他已经在尽力忍耐了。
一贯沉默寡言的冯老先生却在此时插了话,仿佛已经敏锐地发觉到了不太妥当的气氛,他对着妻子说:“楼月,孩子大了这些事自己能做主,韩医师再怎么好,只有你喜欢还是不行的。”
俞冀安便顺着外公的话,添了一句:“而且目前结婚并不在我的计划内,还是工作要紧,外婆,你原先也只是让我和人家见一面,看下合不合适,我去看过了,觉得我和韩医师并不合适,而且……”
末了,才再次看向邢望,那双棕色眼瞳并不常见,颜色很温和也并不冰冷,只是男人时常都是一脸严肃的模样,才看着冷酷了些,此刻看向邢望的眼神却蓄着暖意,就像壁炉里燃烧着的枯木。
俞冀安就这样看着邢望,眼神里的情愫邢望读不懂,只能听见兄长对外婆说:“而且,小希的工作才刚刚有了起色,作为哥哥,理应拿出时间多照顾一下。”
听见这些话,老太太像是终于平静了下来,只喟叹了一句:“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冀安你心里有数就好。”
一场突如其来的家庭会议结束得也快,二老又移步到了外头晒太阳,邢望怔怔坐着,俞冀安从对面走了过来,抬起手在他头顶压了压,做出了一个安抚的动作,言语也是平静的:“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邢望摇了摇头,扬起笑容,“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俞冀安难得有些不解:“为什么?”
邢望仰起头,仿佛这样能将发苦的酸意压下去,就像这手里已经吃掉的半颗金桔一样,到了胃里消化掉就好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多嘴回道:“因为你从来没有和我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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