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透了。
校服t恤冷粘在身上,像块年久未洗的抹布,动一动就感觉有水淌过肩颈,顺着腰椎一路往下。
狄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布面周围渗出一圈湿渍,顶着鄞波的视线,从书包里一本一本地拿书,翻开晾在茶几上。
书包也被雨打湿了,教辅书的上缘皱巴得像窗帘布。
狄喧硬着头皮看向鄞老师,小声地说,谢谢老师收留我。
鄞波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身上的睡衣是件白色汗衫,挠了挠后腰,几近困惑地注视着他。
似乎很不理解,他怎么会在高考前三天出现在这里。
狄喧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仍然洗不掉泛红的巴掌印。
他偏了偏头,书包背带在手里捏得死紧。
鄞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去洗了个澡。他出来的时候,鄞波刚挂完电话,师母把他安顿在沙发上,给他拿了水和感冒药。
狄喧躺下去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白。
睡不着,脑子仍在不停地运转。
这一天,从江慷年大喊着“前程似锦”,而天上突然下起暴雨开始,一切都像是脱缰的野马,朝着他最不愿面对的方向狂奔。
最不愿面对。
眼前浮现出妹妹倾过来的脸,眼睛紧闭着,嘴唇覆在他的唇上,像只啄食的小鸟。
一点点响起的,细细的水声,像是炸弹的读秒声一样引爆他的神经。
头昏脑涨。
他下意识要推开她,沉葵却一屁股跨坐在他身上,他被压得喘了口气,看着妹妹抓着他的头发又吻下来。
没什么章法的吻,一下轻一下重,碾着他的唇,想要撬开牙关又不会。
她的睫毛扫在他的脸上,急慌地颤动,手指僵硬地安抚着他的脸颊。睡衣坠下来,冰凉的纽扣贴着他的胸口,冷却着狂跳的心脏。
心跳得快炸了。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喘气的间隙,她贴着他的耳廓,声线又涩又慌张,飘在空中一样,没了魂。
“哥,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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