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都对他不太好,狠毒一些的人也虐待过他,时常饱一顿饥一顿,十岁时饿晕了头,直愣愣从楼梯上给滚了下去,所以额头留下好大一块疤痕。如此坎坷的生长经历,他难免仇恨这个社会,对任何人都不会有亲近之感,高中毕业后立即去台球厅打杂,最初给社会青年买烟跑腿,后来加入他们,成天打打杀杀的,进看守所蹲过两天,出来后在理发店做学徒,童米兰常在那家店做造型,因此认识程满满,程满满经常免费给她按肩颈。
程满满说不在乎童米兰是跨性别者,比起他从前所遭遇的一切,这种事实在是很无所谓,不过是器官的异同而已。童米兰很同情程满满,一个人至少不该平白无故遭到折磨,因不公而变得尖锐多刺一些也情有可原,她相信程满满本性善良,或者说她认为。
“我很多时候也有非常不端的行为和想法,这没有办法避免,我的生长环境无法支撑我有一个健全的人格。当然,我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嫉妒那些出身优越的人。“显然童米兰不愿赘述她的过往,“比如隋辛驰,刚认识他时我以为他这个人非常冷漠绝情,后来知道他单纯对许多事都无所谓,因为他真的没有什么可缺乏的。”
晏山惊讶于童米兰的直白,她把嘴唇翘起来,“嫉妒”两个字轻轻松松就从口中滚出来,如此坦荡地承认了许多人极力规避的情绪。晏山不禁重新地、仔细地打量童米兰,很想把她从内到外看个透彻,一个跨性别者的故事该有多么丰富。
“晏山,你会嫉妒哪种类型的人?“
晏山想了想,说:”大概......是那种十分洒脱的人。“
“我以为你会是一个洒脱的人。
“不,我有时候太固执,譬如说......总想要一个结果。”
但究竟怎样才算是结果?他等待的是一个好结果还是坏结果,亦或此时此刻他已经收获了结果,再往前走不过是结果的延续,不会再有新的变化了。晏山思索着,又摇摇头,苦恼怎么忽然把自己聊惘然了,于是很想振奋精神说些其他的。
正想着,程满满猛地推门而入,带进大片的热浪,他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地站到他们面前,架子摆了没十秒就泄了气,焦急道:“童伟强,希特勒呢?”
童米兰换了右腿叠在左腿上,说:“在家里啊。”
“我刚刚回家没看见希特勒!”
“肯定是躲进哪个角落里了,他胆子那么小不是常有的事吗?你非得把他找出来干嘛,肚子饿了自然会出来。”
“我要把他带走。”
“谁允许你带走了?”
“本来就是我捡回来的,所以就该还给我。”
“难道不是我们一起养的?”童米兰眼睛一瞪,气得从沙发上弹起来,“你有毛病吧!”
“平时也是我照顾他多一些,我挣得少还给他花得多,童伟强,你好意思不给我吗?”
童米兰手指到程满满鼻尖上去,隔空戳了两下,说:“你再叫这个名字试试,我把你嘴巴给缝起来。”
晏山怕两人又一次给闹到派出所去,极有先见之明地起身挡在两人中间,于是程满满看不见童米兰了,急得左右摇摆一颗圆润的脑袋。
“我不想跟你吵,希特勒是真不见了,你现在跟我回去找猫,要是你没关好门让他跑出去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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