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归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他甚至勾了勾手指,将角落的那堆炭山移到了亭中。
不出二人所料,待光芒散去时,大白狗的身前已经多出了七团黑色的毛绒绒,贴着它挤来挤去。白犬看起来好似确无大碍,只是略显虚弱,正挨个舔着那七只小家伙,目光慈爱。
铃灵惊喜地睁大眼,数了好几遍,才喃喃道:“竟然生下七只祸斗……大白你可真厉害啊……”
常归随手捻起一道火苗,点燃了那堆竹炭,无奈道:“一下这么多只,也不知道够不够吃……”
到底是喜食火的妖怪,七只黑球顷刻便有所感应,争先恐后地蜂拥而上,呲着牙舔舐起火焰,间或啃两口滚烫的黑炭。
不过片刻,那一堆竹炭就被七只祸斗瓜分得一干二净,好在看起来倒像是都吃饱了,已经你追我赶地玩耍起来。
这些刚刚降生的小祸斗,除了耳朵稍长、尾巴分叉之外,乍一看和寻常的小黑犬几乎并无区别。
兴许是因为对常归的灵力有几分亲近感,又或许是在大白狗的肚子里就吃了他不少竹炭,这些小家伙爬着爬着,就都朝着他围拢而去。
黑色的毛球们或爬或跳,顺着常归的腿攀了上去,有的已经窜到肩膀上摇晃着小尾巴,有的则挂在他衣袖上不肯松爪,还有的干脆趴在他脖子旁边打起了哈欠。
常归被扒拉得猝不及防,面露无奈,随手去拽挂在胸口处的那只小祸斗,结果另一只已经顺势爬上了他的头顶,小爪子还抱着发髻间的那枝桃花,凑上去嗅了又嗅。他低下头想扯它下来,却又被几只叼住了袍角,怎么都挣不开。肩膀上的那只踩得不稳,差点滑下来,逼得他又连忙腾出手去接住。
眼看着身材高大的男子愁得手忙脚乱,铃灵在一旁已经是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是不是把前辈认成父亲了啊!”
“……说什么傻话。”常归见她笑得肆意,难得有几分懊恼,“小铃铛,你就这么光看着?”
他拎起刚接住的那只毛绒绒,不由分说地就将它抛到了少女的怀里。
铃灵被吓了一跳,笑声也唐突地中断了,她抱着那只小祸斗,手已经控制不住地摸了上去。
那小家伙跌进柔软的怀抱中,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即便撒欢地扑在她怀里打起滚来,用小爪子轻轻扒拉着朱红的衣襟,还不时伸头去蹭她的下巴。
铃灵被逗得直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好乖好乖。”
许是小祸斗感到了她的怜爱,索性趴在她怀里不动了,软乎乎的小尾巴一下一下地甩着,显然是乐得不愿再离开。铃灵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它与另外几只祸斗不同,长长的尾巴竟分成了三叉,看上去格外的蓬松,让人看了就想摸上两把。
见黑毛球窝在少女怀里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常归挑了挑眉,语气透着几分揶揄:“倒是会挑地方。”
铃灵笑嘻嘻地瞥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脚畔那只白犬却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喉中也再次发出呜呜的哀叫声。
那七只祸斗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相继拢了过去,围在了大白狗跟前,拱着它的脑袋。
“大白,大白?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铃灵连忙凑上前去,安抚地轻拍着白犬,又抬头焦急地望向常归。
而常归却面色如常,早就在先前为白犬注入灵力时,他便察觉它已命若悬丝,到底是寻常生灵,能产下这七只祸斗就已是侥幸。
他摇了摇头,淡淡道:“天道有常,命数已尽。”
闻言,少女面色一白,眼看着眼眶就红了一圈。她垂头看向大白狗,却见它又半仰起头,吃力地舔了舔她的手背。
盯着手背上那道黑色的炭迹,铃灵抿了抿唇,轻声开口:
“我从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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