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办公室里飘出几声交谈。
“……你说说跟我哭有什么用?以前刚有苗头的时候管她,根本不听!家长都没办法,还跟我吹眉毛瞪眼的!”
“叛逆期可不好管。”
“这不说嘛,现在错越作越大,处分下来了,知道后悔了,哭天抹泪地道歉求饶!我哪有那么大本事给你把档案改了,我连你这小孩都管不了哟!”
“也是她自己作孽点背,撞到上头脸上,现在查得多严!也是件好事!不然祸害多少学生。”
……
丁雪稚见她停下脚步,不由问道:“怎么了?”
乔一钰压着心底的震惊和猜测,竭力保持平静:“没事。”
是没什么事。
只是,这名擦肩而过的女生,胸卡上的名字,恰巧叫雷婷。
就是早上卫生间传闻里,要钱要到教育署领导小孩头上的社会姐。
并且,和上周五卫生间里,伙同齐肩发欺负她的那名守门的高个女生,长着同一张脸。
真的是太巧了。
乔一钰这时,也仅仅是心存一丝疑虑罢了,没有想太多。
真正让她觉得,世上也许并没有那么多巧合的,是周五发生的另一件事。
那天,刚好是下午体育课时间,乔一钰跑完八百米,和丁雪稚在篮球场外的座椅区休息。
不远处,校门外乌泱乌泱约莫有十来号人,在一名保安的带领下,匆匆往行政楼去。
仔细看,那十来个成年人中间,还有一名低着头抹眼泪的女生,篮球场离行政楼门口不远,他们上台阶时,乔一钰看清了女生的长相。
非常普通的大众脸,扔人堆里都分不出来,单要去和别人形容,也没什么特殊的标志性特点。
但一看见女生的脸,乔一钰就能认出来,这是上周五卫生间里欺负她的第叁名女生。那个没说过一句话,却每每都在关键时候出手制住她的狠人。
说句不好听的,就像一条不叫但会咬人且咬得巨痛的狗。
她现在用手去摸,还觉得当时磕地板的后脑勺和被撕扯的头皮,在隐隐作痛。
那十来号成年人有男有女,年龄覆盖青中老,脸色都不太好看,对女生的态度,也是在尽量维持不跟小孩当面动手的勉为其难,女生又在哭,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乔一钰进不去行政楼,没能第一时间知道。
不过,放学后,和曲家铭去吃饭的路上,他倒是难得主动开口给话题,说的正是这件事。
他是最后一节自习课时,听六班后排的几名校园消息一贯灵通的男生说的,陈最没转学前,那几个人是他的忠实跟班。
“曾梓雯是小偷。”
曾梓雯就是欺负她的第叁名女生。
曲家铭表达能力不太行,想到什么说什么,内容支离破碎的,一碰到她的眼神,人还免不了结巴,乔一钰好不容易听完后,捋了一下。
这个曾梓雯的狠人本色,在偷上也贯彻得也十分彻底。
她教唆自己邻居家一名刚上小学的留守男童,在她偷东西时,让小男孩在柜台处吸引老板注意给她打掩护。
他们互相配合,起初只是偷点零食过嘴瘾。
后来胆子渐大,近一年的时间里,两人先后从海心路和临近支路的十六家中小型超市和文具店,盗窃了价值两万多元的物品。
大多数是贵价文具和便于隐藏在身上的诸如原装无线耳机等物小假贵的商品,顺带顺些吃的玩的。
拿到东西后,曾梓雯会分给小男孩一点作为辛苦酬劳,剩下的大部分她会找地方低价出售,拿到钱自己独吞。
她其实蛮谨慎的了,基本上每家都只偷一两次,而且如果是两次,那么前后间隔时间会很长。没想到还是在今天栽了坑,据说是超市老板的小孩看见的。
曲家铭连说这种事,措辞都依旧小心:“那些超市老板准备一起告,她满十六周岁了,而且偷得有点多……”
那岂止是有点多,两万多怕是要判刑了。
乔一钰是这时候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雷婷是巧合。
曾梓雯还是巧合吗?
这么巧,都巧到她头上了。
她不禁想起,上周五那晚,单元门后,陈最狠绝的眼神和他的话。
“等着看好戏。”
乔一钰握着手里的热水杯,暖意顺着手心向身上传递,她却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他吗?
这个周五注定不太平静,夜晚的安睡都还没开始,梦霾就已向四处弥漫了。
辅导班的任务告一段落,曲家铭送乔一钰回到小区,刚上楼,见陈家和乔家的门都开着。
陈爸陈妈脸带焦急之色,后者匆匆将陈卓拜托给乔妈,两人都顾不上回她的招呼飞奔着下楼,陈妈眼泪都下来了,楼下车子启动,迅速驶进夜色消失了。
乔一钰上楼,乔妈见她回来,也穿上外出的衣服,和拿着车钥匙的乔爸准备出门。
“你看好卓卓,我们有事出去一趟,”乔妈大声嘱咐完她,又怕陈卓听见似的,靠到她耳边小声解释,“陈最进医院了,刚才是急救给对面打的电话,好像是不太好,我们得去看一眼,你先在家,有消息我告诉你。”
听见陈最进急救了不太好,乔一钰脑子嗡的一下,后面什么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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