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整栋楼人陆续走得差不多了,万籁俱寂。他一天没吃多少,端着杯咖啡,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终于意识到,他不会来了。
程嘉元还等在外面,看他出来。
宁素道:“你先回去吧。”
程嘉元道:“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还要再等会。”
程嘉元误会了陆凌风会来接他,雨夜,她的男朋友打来电话,她向老板抱歉示意,匆忙去外面接起来。程嘉元的男朋友说来接她,两个人同是beta,一起聊去哪吃晚餐。一向严肃的女助理眉眼之间带着温柔的笑意,和对方道,下雨太晚了,不要他来接了。但对方执意要来。她没有办法,又匆忙地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回来。
“宁总,您早点回去,记得吃饭。”
宁素点了点头。
之后,程嘉元也走了,带走了这层楼最后一丝暖意。
宁素听着程嘉元远去的高跟鞋声,和她电话里温柔的抱怨,他们似乎还又碎碎地聊了什么,米要放多少,加一些红豆栗子。把鱼处理好,她回去做之类。
夜雨凄濛,仿佛也只有他们这些家常能撑起整个夜晚的温暖。
宁素走出公司,雨已经下得很大了。这三年,他都是自己回家。一个人开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加班工作。
而如今,他真正一个人回去,一个人吃昨天早上一样的蓝莓酸奶拌,嘴里的味道却是苦的。同样的雨夜,前天夜里,陆凌风在床上紧紧地抱着他,足以抵掉所有寒冷。此刻,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手脚都好冰。
这个房子像个冰窖,从未如此的让人难以忍受。他一直没有睡着,后来昏昏沉沉睡去,又开始做小时候的噩梦。梦魇里他跟在宁臻身后,总也跟不上他们的脚步。前面宁臻和陆凌风并肩走着,开心地聊着什么。他们根本没有看到他的所在。每一次陆凌风来,都是找宁臻,从来没有看过他一眼。在梦里,他多期望他回头看他一眼,只要他肯回回头……他仰望着那个一身洁白,高傲又云巅上的人物,他不会知道自己一直在偷偷看着他,眉眼不及之处心亦随至。那人的一举一动都牵挂着他的心。他白色的衣衫随风而动,像要化去,遥不可及。神从来没有俯看过他一眼。皮球在他身边滚了滚,滚到了童年寂寞的草堆里去了。那人也没有回头……
宁素是冻醒的,他冷汗涔涔,心悸过度,喉咙里痛得不行。而房间里黑压压冷冰冰,一点热气都没有。他蜷缩着身子在床上,额头滚烫,他想他大概是生病了。
病中又冷又痛,他吃了一片药,还是痛。说不出哪里痛,后颈腺体的位置也发热。他冒着冷汗贴近男人的枕头,轻轻地蹭着上面清凉的气息。他闻不到男人的信息素,他更不是Omega,能够以此慰藉。
男人又是一夜没有回来。雨滴滴答答地下个没完,而他即便是贴着还是痛。
他抱了枕头一会,后来索性在被子里脱光自己的衣服,将抽屉里存放许久的香水哆哆嗦嗦地拿出来。他把香水全部喷到男人的薄被上。然后将那晚他们滚过床的被子蒙在自己脸上,紧紧裹住自己。他拼命地在那条黑暗的薄被里急促地呼吸,冰冷的风湳沨雪气味渐渐来了,人工香精的味道浓浓地散发开来,甚至沁进他滚烫的肌肤里。他全身都被那股冰冷的风雪包裹,浸满了,腌透了,一丝缝隙都不露。他几乎窒息在那条被子里。然后,他终于在那种虚幻的信息素味道里,寻到种病态的安慰。
他渐渐地停了下来,浑身疲累,快要瘫软过去。
第二天,陆凌风还是没有回来,没有任何消息。
第三天,他发烧严重,陆凌风依旧没有回来,没有任何消息。
期间他给陆凌风发过一次信息,石沉大海。他不知道怎么联系他,更无从找他。只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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