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于是陆赐便一边与她下棋,一边将昨晚从暗卫那儿得到的新消息告诉了她,并将自己的推断也说了。
沈良沅轻轻抿了一下唇角,摩挲着手里光滑的棋子,片刻后才道:“你是觉得针对我的和找我爹的是同一拨人是么?”
“对,”陆赐颔首,“你与人交往十分简单,身边实在没有谁需要这样大费周章的指使钟二找到蒋大成一家再来害你,而在找你父亲的那些人很可能也不是出于什么善意,针对你爹又针对你,虽然不知缘由,但细想之下也算合理。”
“不过钟二引蒋家到双梁在前,我派人去找你爹的木雕在后,若他们真是同一拨人,反推之,这些人已经知道了你爹的身份,才会来找你。”
不然他们不会找到沈良沅的头上。
这是知道要找的人有一个女儿,才会盯上沈良沅,而找木雕,可能只不过是再一次确认沈一的身份罢了。
由此可见闻人南星之前说的没错,沈良沅他爹在这一门上技术精湛,自成风格,更有可能是师承秦珏秦先生,看到木雕便能确认他就是要找的那个人。
只是他们到底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找这么个人,原因还不得而知。
这番话说完,末了,陆赐终于道:“你爹恐怕不是单纯的失忆那么简单。”
沈良沅手中的棋子半天未落下,沉默良久后才轻轻应了一声,抬眼看向窗外。
今日的江面很平静,除了船舶行过时留下的一点漾开的水痕,未见什么风浪,只是天边阴沉,远远的一片乌压压的积云翻卷,看样子像是在酝酿着要落下一场大雨来。
所以一切平静之下,就未必没有巨大的波澜。
沈良沅看着在乌云之下平静到有些诡谲的江面,微微敛了眸,低声道:“爹爹去世的时候我尚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虽然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我总觉得爹爹与邻里的其他叔伯都是不一样的。”
“他会画理县从没有过的盛景,叫全村的人看了都要啧啧称奇,我从小便看这些画,心里时有憧憬,也会问他画里是哪儿,他都笑笑,只说是看着书中所写随意画的。”
“他还会画栩栩如生的仕女图,县上豪绅都会来找他买,有时还会指定仕女图的图案,爹爹也都能画出来。”
可以说,她见过的所有世面都是来自于她爹的画,初到双梁那日,夜幕下所见的灯火阑珊,便像爹爹画中的场景。
“他的字也写得很好,县里的秀才都夸赞过,我的字便是爹爹一笔一画教的,小时候他在外面做农活,便会交代我临他的字,所以我的字与他还有些像。”
乡下姑娘很少有读书的,沈良沅没有正经上过学堂,读的诗书也少,但她还是比村里的姑娘识字更多,可以看看话本,也比她们更有几分斯文规矩,都是跟着父亲耳濡目染的。
这些童年时期的一桩桩一件件与父亲有关的事沈良沅都记得很清楚,她絮絮地说了许多,陆赐没有打断她,静静地听着。
说到最后,沈良沅红了眼睛,但悬而未决的泪还是被她忍了回去。
“小时候我便觉得爹爹是最厉害,最与众不同的人,即便他身上藏着再多的秘密,他也会一直是我心里那个像月亮一样温柔的爹爹。”
沈良沅模糊的记得在爹爹刚刚去世的头一年,娘亲陷在悲伤里郁郁寡欢,晚上抱着她时总会念叨:“阿沅,你爹爹那样的人,若不是在这小小的理县,当是光风霁月的吧。”
那时的沈良沅不懂她娘在说什么,如今回忆被翻到这一页,她才发觉,也许娘亲也是知道的,爹爹不属于那方小天地。
但他愿意待在娘亲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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