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宽阔,两侧的花草展现出跟栽培植物不一样的顽强生命力,最重要的是,它们就算长得再难看,也不用担心被剪了丢掉。
再往上走,他看见地面有某种大型动物留下的痕迹,摸了摸腰间的匕首,调整呼吸继续向前。不到十分钟,乌云吓走了光,作威作福。
雨点打在树叶上,几乎听不见声音,顷刻间,噼里啪啦的响声伴着雷鸣响彻耳边,现在下山显然来不及,乔逸只犹豫了片刻,很快决定冒雨前行。
雨没有要停的迹象,很快把他浇了个彻底,视线模糊,走几步就要擦一把脸,山路变得有点滑,乔逸不得不扶着硌手的山石,弓腰往前走。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他以为要以这样的状态登顶时,一座黢黑的山洞赫然矗立在眼前。
乔逸没有贸然往里走,若是惊动了黑暗中的原住民,可不是件好事。
他靠着树干,蹲下来捡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抹一把脸,用力将石头扔进山洞里,三次后,他拍拍手掌,甩掉泥块,抽出精致又锐利的匕首,娴熟地砍下不少树枝,夹在腋下走进黑暗里。
一股油味和一声按下火机的声音淹没在暴雨里,洞里亮起一簇红,借着火光,乔逸大致看清洞里的状况。
山洞不小,他处于中间靠前的位置,应该是没有大型猛兽,但再往里走会有什么,他也说不准。
火慢慢稳定下来,他脱了鞋袜,卷起裤腿,坐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随手往里添几根折断的树枝,白色上衣黑色裤子死死贴着皮肤,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热量。
雨声越来越大,察觉身体的温度不太对劲,他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脱掉上衣用手撑开,放到火上烤。
脑袋抵着膝盖,跳动的火光照在脚踝上,那道可怖的疤痕失去掩体,赤裸暴露在外面。
乔逸轻轻闭上眼,无可避免地想起宁云来。
那时候他还不是什么领袖的儿子,但也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定位,对于宁云来说,他算什么呢?
脚趾蜷了蜷,拖着捕兽夹找掩体的情景出现在脑海里,疼痛感早就被自动屏蔽,他只记得当时流了很多很多血,费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把捕兽夹打开,记得他忍得牙齿都快碎了,只为了不发出呻吟。他知道附近有人在观察他,那些人会将他的一举一动汇报给宁云,因此,他不能流露出哪怕一丝害怕、软弱,宁云不喜欢,宁云会失望。
他已经让宁云失望过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也许是清楚山洞里只有他一个人,甚至整座山上都只有他一个,乔逸难得放松下来,就连身体的不适也能让他细细地、慢慢地体会。
宁云不知道,那道疤痕不仅仅盘踞在表皮上,同时也在骨头上留下很深的印记。那次以后,每到下雨天,骨头缝里溢出的酸疼从脚踝蔓延至全身,一年更甚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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